大唐悬疑录2:璇玑图密码_唐隐【完结】(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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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作监的学徒?是不是姓石?”

  “是,是我的同乡,我们一起入的宫。”

  “为什么要杀他?”

  “宋若茵逼着我去找人做木盒。我想来想去,只有石五郎和我从小在一块儿长大,彼此知根知底的,就把他荐给了宋若茵。我和五郎说好了,万一出事,不管我们两个中谁被发现,都绝不供出对方。另外一个设法援救对方,得了任何好处,也都一块儿平分。”

  李忠言冷笑道:“你是皇帝身边的新宠侍,他是将作监的下等学徒,他当然都听你的,指望着有朝一日能受到你的提携。我看这个石五郎的脑袋,也是块不开窍的石头吧。”

  “唉!本来想得挺好,石五郎在将作监里身份最低,平常将作大匠连正眼都不会瞧他,所以就算查到将作监,按说也怀疑不到他的头上。可不知怎么的,石五郎给发现了!我原来也巴望着他能熬过去……”说到这里,陈弘志的脸上才浮起一层凄凉之色,“宫里头那些折磨人的手段李公公最清楚,与其让他活受罪,还不如帮他解脱了……”

  “是帮你自己解脱吧?”

  陈弘志低声饮泣。

  良久,李忠言道:“如此说来,宋若茵死了,这个案子中可能会威胁到你的人,也都死了。那你还怕什么呢?今天这么慌张地跑到我这里来,又是为何?”

  “可是李公公,”陈弘志瞪大双眼,满脸惊恐地叫起来,“那杜秋娘还是死了,就在中和节这天!”

  “什么,你不是说已经把木盒调包了?”

  “是啊!扶乩木盒一个有毒,一个没毒,有毒的给了宋若茵。没毒的那个,是我亲自送去平康坊杜秋娘宅的。绝对不会错!可是,可是……杜秋娘居然因为扶乩而死了!”

  “木盒呢?”

  “掉到曲江里,没捞起来。”

  李忠言皱起眉头,思忖着问:“……杜秋娘肯定是死于扶乩木盒?”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听说她的尸首是从曲江里捞起来的。”陈弘志战战兢兢地说,“李公公,您听我说,最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个……中和节那天,杜秋娘是跟着襄阳公主去游春的……”

  “襄阳公主也在场?”李忠言手指陈弘志,声色俱厉地喝问,“公主可曾受到伤害?”

  “没没没……就是受了一点点惊吓而已。”

  “当真没有?”

  “哎呀!”陈弘志捶胸道,“李公公你想啊,如果襄阳公主有个三长两短,照咱们圣上的脾气,还不把整个大明宫兜底翻啊!我哪里还能偷跑出来。我也不会等查到我的头上,索性先自裁算了。”

  李忠言切齿道:“算你明白!襄阳公主是先皇生前最钟爱的女儿,临终前都一直在念叨……”他的声音哽住了,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又问,“好了,所以圣上正在大力追查杜秋娘的死因,对吗?你小子担心,怕躲不过去?”

  陈弘志猛点头。

  “圣上派了谁来处理此案?”

  “正是这个蹊跷呢。”陈弘志道,“李公公还记得上回的《兰亭序》案子吧?”

  “吐突承璀跟我提起过。”

  “那案子最后是一个女炼师破的,叫裴玄静,是裴度相公的侄女儿。”

  “这次圣上也找了她?”

  “对,就是她。连宋若茵的案子也一并交给她了。”

  “一个女子,会有什么能耐?”

  “看不出来,柔柔弱弱的,就是人长得特别美。也不知圣上是不是因为这点……连她修道的金仙观,都是圣上特别安排的。”

  李忠言悚然变色:“金仙观!”

  “是啊,金仙观怎么啦?”

  李忠言不作声,陷入了沉思。陈弘志耐着性子等了很久,就快憋不住时,李忠言长叹一声,悠悠道:“来啦,时候总算快到啦……”

  “您说什么?什么时候快到了?”

  李忠言微笑:“小子,你知道世上什么最难吗?”

  陈弘志摇了摇头。

  “最难的就是——等。”

  “等?”

  “不是吗?我让你等,可你连几个月都等不住。等待,需要最多的力气和最大的耐性。这个道理,还是先皇教给我的……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该回去了。”

  “啊!”陈弘志大惊,“李公公,你还没教我该如何脱身呢?”

  “既然裴炼师那么有本事,又深得圣上信任,我看你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陈弘志往李忠言跟前一扑,“李公公救我!您要是不救,我也不回去了,再不回去了!反正回去也是个死,呜呜呜……”

  李忠言俯视痛哭流涕的陈弘志,不,这个人不能死。天生的狡诈和少年人少有的冷酷,都使他成为一个最难得的人选。自己等待了这么久,耗尽十年的光阴,不就是为了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为了——复仇。

  最近李忠言正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时机迫近了。

  必须保下陈弘志的性命,他将成为李忠言手中最锋利的凶器。

  “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有有!”陈弘志赶紧回答,“李公公所料不错,吐突中尉去广州,根本就不是为了运什么蛟龙。”

  “哼,就算南海真捕到蛟龙,哪里用得着吐突承璀亲自出马。”

  “我偷听到的,吐突中尉是去找一个叫卢眉娘的人。”

  “卢眉娘?”李忠言的身体突然晃了晃。

  “李公公,你……”

  李忠言定了定神:“他们是怎么说的?”

  “我也是从宋若茵那里打听来的。广州献上一幅刺绣,圣上让宋若茵去帮着验看,确准了是曾在宫中绣过《法华经》的卢眉娘所绣。”

  “真的是她……”李忠言喃喃,神情无限凄楚。

  陈弘志连大气都不敢出,良久,才听到李忠言哑着喉咙道:“你的命,只有一个人能救。”

  “求李公公指一条生路。”陈弘志“咕咚”磕了个响头。

  “你得去投靠一个人。”

  “谁?”

  “你附耳过来。”李忠言在陈弘志凑过来的耳朵边说了三个字。

  陈弘志惊叫出来:“郭贵妃?”

  “正是。”

  “可郭贵妃为什么要帮我呀?”

  “很简单,你就告诉郭贵妃说,宋若茵借你之手杀了杜秋娘,还要栽赃在她的头上。”

  “这……”陈弘志紧张地思索着,“我倒是知道郭贵妃素来看不惯宋若茵,也厌恶杜秋娘……”

  “此案的关键在于,就算查出石五郎制木盒,你送木盒,联手毒死了杜秋娘,但你二人均与杜秋娘无冤无仇,凭什么要杀她?圣上肯定会想,你二人,甚至包括宋若茵,都是受人指使的。那么从圣上的角度看,谁最恨杜秋娘呢?谁又最有能力来安排这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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