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将石阶中间位置的积雪挖掉就可以了。”
说完,他又挖掉几堆积雪。后来,可能他也觉得麻烦,就没有再铲雪了。
“石冈先生,我已经不行了,只能挖这么多了。我好饿!我只想赶快到龙卧亭,去吃点东西!”
“这样不行的!日照先生的脚不是不太好吗?如果我们没有将积雪铲掉,他爬石阶会很危险的!”我也使尽吃奶的力气,大声地对二子山叫着。
“你说得也没有错!”
“还有,他没有铁铲!”
“那个人的脚真的问题那么大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起来好像很严重!”我只是将我的想法说出来。
然后,我跑到二子山前面,将石阶正中间位置的积雪铲起,堆在左右两侧,不过动作却越变越慢。
“石冈先生,很冷吧?哎呀,你怎么没有戴围巾!”
“真的很冷!”
经过一番努力之后,阶梯正中间出现了一条笔直的平坦通道。
走到最下面,眼前是一条坡道,这里的积雪也很深,但路两旁的积雪更深。虽然如此,我们已经没有力气在中间挖出一条通道了。如果雪一直下到早上的话,积雪应该会深及胸部吧?对于不是在雪地长大、住在东京的人来说,光只是想象那样的景况,就会觉得很恐怖,并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觉得好像所有的生活计划都会被这场雪给破坏掉似的。雪跟沙是不一样的,雪并不重,但是却可以冻结所有东西,它所吹送出来的空气,冰冷到会让人停止呼吸,根本就是杀气。
“哎呀,这样下去,怎么铲得完。就算将积雪铲走,马上又会堆得很高了!”二子山边铲雪边发牢骚。
“你说得没错!”我也附和他的话。
“就算怎么铲,积雪还是这么多。日照先生再不快点来,真的不管他了!”
“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跟来吧,他只是要剃头而已。”我说。
“不过,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暴风雪了,就算是在北海道,也不可能会有这种情况。”
“这样的情况是第一次吗?”
“对我来说算是第一次啦!”
我们两人就这样继续铲着雪。不过,最后终于也让我们走到了龙卧亭。其实,法仙寺和龙卧亭根本就像是邻居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觉得距离很遥远,就像豆子已经在前方了,但伸出手却还是够不到的那种感觉。幸好因为劳动的关系,身体并不觉得特别冷。
“哎呀,总算到了!”
走进龙卧亭,我先整理了下仪容,二子山则是抢在我前面跑进玄关。因为玄关上方刚好有一块突出的屋檐,所以玄关处并没有积雪,如果没有那块突出的屋檐,门前的积雪一定很深,那样门就会打不开了。
走到有灯光的地方,我才发现二子山的整个身体,包括头和脸在内,已是一片雪白了。我们掸掉脸和身体上的积雪,将铁铲挂在墙上,推门走了进去。
“我们回来了!”二子山以阴沉的语气对着里面的人叫道。
接着,我们听见屋子里不断传来愉快的笑声,气氛似乎很温暖、很幸福,我觉得那个叫七马的人真是可怜。
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小雪跑了过来。她是第一个来迎接我们的人。
“欢迎你们回来!”小雪对我们说,“你们看,这就是我的礼物!”
说完,她伸出左手腕给我们看。在她的手腕上面,戴了一条很像是手链或手环的东西,是由镶了玻璃珠、闪闪发光的细环所
串成的链子。
“哇,好漂亮!天啊,好冷……”二子山边说,边脱掉鞋子。
“这个是手表。”小雪又说。
“手表?这条链子是手表?嗯,好小的手表,很漂亮。不过,看得清楚是几点钟吗?”
接着,里美也走了出来:“你们回来了!啊,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啦?”我问。
“发生什么事了?”二子山也问她。
“你们两个人,好像雪人!”
“啊,我是变胖了!”
“不是那个意思!”
“哎呀呀,我的天啊!你们两个赶快进屋来。我刚泡好了热茶,也热了烧酒,坂出先生已经在喝酒了。”接着,育子也走出来,亲切地招呼我们进去。
“啊,实在太感激你了!其实准备热茶就好了。”二子山很快就接了话,他一向都是快人快语。
不过,我很想喝茶,很想喝杯热乎乎的绿茶或红茶。
“那个,里美你是不是喝酒了?”我问。
“啊?看得出来吗?”
“因为你的脸有点红。”
“哎呀,真丢脸!”
“日照先生呢?”问话的人是育子。
“他马上就会过来,说剃好头之后就会过来。”二子山回答。
“啊,这样子啊!对了,倒在路边的死者是谁?”
“就是日照先生说的那位叫七马的人。”
“真的是他?七马真是可怜,他偶尔也会来这里帮我砍柴呢!”
“啊,原来他也曾来这里帮过忙啊!”我说。
“我们已经把他搬到法仙寺的地下室安置了。”二子山说。
“真的吗?那真是辛苦你们了。快进来取取暖吧!”
“唉,真的会冻死人!”二子山边说,边往里面走。
我们穿过走廊,来到了卧室,但是卧室里并没有一个人影,大家好像把阵地转移到里面的客厅了。
“啊,释内教神主,你回来了。尸体呢?”
客厅里真的坐满了人,问话的人是坂出。这时,我发现一群人当中,有位不曾见过面的年轻人,他的头发染成咖啡色,长相很斯文,一副现代年轻人的时髦打扮。
“已经搬到寺里安置了。”
“死者是谁?”
“就是那个叫七马的人。”
“啊,真的是他啊?”
“你认识他吗?”
“嗯,我见过他。来,先喝一杯吧!”
听坂出这么说,二子山就走到坂出身旁的位置坐下来,因为那里本来就是空位。
“啊,谢谢你!我现在好冷!”
“辛苦你了!如果我再年轻一点的话,应该也能帮上忙的。”
大家的前面都摆了一个大方盘,盘子上摆着一碟碟的下酒菜。不愧是曾经开过旅馆的人家,用美丽的黑色漆器装下酒菜,感觉很气派。里美已经去世的父亲是这个家的支柱,同时也是厨艺高手,这些都是他的拿手菜,他曾经很自豪地向我展示过。
下酒菜已经全部拿上来了。二子山从大方盘里拿起酒杯,坂出帮他倒了酒,他一饮而尽。
“啊,身子变暖和了!好舒服,好舒服!”二子山高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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