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人谈话的时候,有个女人的脸一直对着他们,辛十牙知道那个窗口就是舒国庆的家。
那个女人四方大脸,眼睛有些浮肿,眼袋低垂下来,头发蓬松凌乱,嘴唇发白,似乎是趴在窗台上,可是那双单眼皮的眼睛却异常骇人,就如同受伤的野兽。辛十牙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在看着辛十牙,不过她很快又将视线对准正握着楼血萌的手滔滔不绝地说话的舒国庆。
那应该是介一和舒敏的母亲吧,她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
“对了,舒先生在何处工作?”辛十牙忽然漫不经心地问。
舒国庆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像回答其他问题一样立即回答,而是有些警觉地看了看辛十牙。
“龙庆集团,我是老员工了,负责财会。”舒国庆的语气里有些小小的炫耀。辛十牙笑了一下,向舒国庆告辞。
舒国庆一直在楼下向他们招手,辛十牙也回头望去,当然他不是在看舒国庆,而是在看舒国庆头顶上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就一直保持着同一姿势看着舒国庆,仿佛从未动过一下。
辛十牙皱着眉头,转过脸看着楼曲萌。
“是个很友善的人呢。”楼曲萌笑着说。
“如果你再穿少些,他会更友善。”辛十牙嘲笑道。
楼曲萌有些生气,转过脸不再搭理辛十牙。
“看样子还需要再来一次,不过在这之前先去查一下龙庆集团。”辛十牙似乎没有察觉到楼曲萌在生气,自顾自地说。
“查他的工作干什么,有帮助?”楼曲萌依然赌气地反问。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龙庆我虽然不熟,不过也略有耳闻,是个比较大的集团企业了,一个老员工,还是负责财会的,家里却如此普通甚至有些寒酸,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了。总之去查一下,反正不要放过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就是了。”辛十牙似乎很自信,楼曲萌看着他的脸,也忍不住相信了。
龙庆制药的确是非常有名的公司,而且似乎有很多不同的业务,主要是以制药为主,大多是神经患者康复用药,也有些其他的投资,甚至还包括文化产业。龙庆目前的董事长叫龙古,公司似乎是从他经手后才改了这个比较响亮的名号。龙古是入赘到现在的妻子家的,有一个儿子,他从岳父手里接手了这家药厂。龙古很有能力,将药厂管理得非常好,而舒国庆很早就一直在公司里负责财会,可是职位一直不高,薪金也很少。他在五年前还因为工作失误被降职。因为妻子得了严重的慢性肾病,更是让负担儿子学费和妻子医药费的舒国庆捉襟见肘。
其实那件让他降职甚至差点把他开除的工作失误只是个借口。在龙庆集团,经过辛十牙的询问,有人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其实是舒国庆的作风有问题,为了脸面好看才以工作失误为由对他进行了处罚。
更有意思的是,原来舒国庆和董事长龙古以前还是同一所学校的校友,而且是一起下乡插队同时返城的知青。龙古娶了现在的妻子进入龙庆制药后,很快念及旧情,将舒国庆也招进集团,可是却一直没有继续照顾他。所以二十多年来舒国庆一直都是个财会部的小会计而已。
据舒国庆的旧同事抱怨,舒国庆其实喜欢在外面拈花惹革,而且赌博成性,又逢赌必输,所以他们一直怀疑舒国庆动过公司账目,不过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加上他与董事长的关系,大家也不好明说。但是他的开销与收入的确不成正比倒是有目共睹,舒国庆住的二手房是他去年才搬进来的,因为以前的已经被舒国庆卖掉了。
“还真不是个好丈夫和好父亲,难怪舒介一比较内向怪异。有这样的父亲,任谁也不会高兴了。”楼曲萌感叹着说。
流血的童话 第二篇 杜松树(26)
“我觉得这个叫龙古的男人好像对舒国庆的态度很怪异,既提拔、维护他,却又打击他。”
“可能一开始念及旧情,后来发现舒国庆实在太过分了,所以小惩大诫吧。”
辛十牙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无法找到舒敏就不能知道五年前夏少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就只能直接审讯莫绘里。而怀孕堕胎也算不上犯罪吧,如果她咬紧嘴不说出那个男人,恐怕谁都没有办法了。
辛十牙忽然盯着楼曲萌,后者被看得很不好意思。
“干什么啊,这样看着人家?”
“今天很累吧,辛苦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拜托。”辛十牙无比爱怜地看着楼曲萌。虽然被烈日烤得有些头晕,不过楼曲萌还是兴奋地双手紧握在胸前拼命点头。
“舒国庆的电话还记得吧?打个电话给他,约他出来吃饭聊天,尽量拖住他,发挥你的优势出来。”辛十牙终于咧开嘴巴露出招牌式的笑容,然后把手机递给楼曲萌。
楼曲萌马上蔫了下来。
“原来你要我色诱那个老家伙?这样你好一个人去向她妻子询问是吗?”楼曲萌斜着眼睛一脸不愿意地质问。
“知道就好,记得拖住他。”辛十牙很直接。
“他很恶心,刚才握手的时候不停地摸来摸去,你忍心让我陪他吃饭,不怕我吃亏吗?”
楼曲萌撒娇地拉着辛十牙的双手。
“其实我更怕他被你打死。好了,别废话,抓紧时间。”辛十牙将手机扔给楼曲萌,“我现在就去他家楼下,大概半小时后你就可以打电话约他出来了。”
楼曲萌很不情愿地答应下来。辛十牙满意地站起来朝外走去,走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冲着楼曲萌大声喊起来: “记得最多只能让他摸摸手啊。”
楼曲萌开心地笑了起来,差点连手里的手机都没抓住。
半小时后,辛十牙来到了舒国庆住的那栋住宅楼。果然,没多久,舒国庆就穿着整齐,一脸笑容地从门口走出来。辛十牙将身体转过去,用余光看着他走远才走进楼梯。
敲了很久,门里面才有回应,沉重的铁门后传来了缓慢而迟钝的脚步声,接着门打开一条细缝,露出半张脸来。果然,正是那个之前在窗户里死死盯着舒国庆的女人。
舒国庆妻子的脸从近处看更加可怕,皮肤就好像充了气的橡胶囊一样四处鼓胀起来,呈暗黑色的眼袋几乎将眼睛挤压得快看不到了,半闭着的嘴唇有些干涸。当她看到辛十牙的时候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很安详。她仿佛知道他会来一样。
“您找谁?”
“刚才和您先生交谈过,不知道后来在窗台上往外看的时候对我还有没有印象?我是调查您儿子失踪案的,希望可以和您谈一下。”辛十牙礼貌地说。
“嗯,我记得,请进吧。”那女人点了点头,关上门。接着响起一阵金属碰撞声,然后大门再次打开。
辛十牙走了进来。舒国庆的妻子披着一件绿色的外套,里面是点缀着红色花瓣的白色睡衣睡裤,脚上是一双拖鞋。她似乎很虚弱,走了没几步就一只手按着腰部缓缓地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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