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不错。长大了嘛,一美。”
“不用吾郎你来说。哎,小凉,这是什么?”
萩尾一美越过装有甜甜圈的纸袋,伸手摸了摸凉子摊开在桌上的—张纸。那是柏木宏之寄来的通话记录。
“我还没仔细研究过……”
佐佐木吾郎也凑过去观看。“十二月二十四日,只是一天内的通话记录。太小家子气了吧。弄来一个星期的通话记录才好。”他轻快地说着,可说到一半,语气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这其中的原因,凉子也懂。
“什么呀,这是?”
“他们家的电话真多。”萩尾一美说。
“你说什么风凉话。这里面有问题。”
是的,相当蹊跷。
“这说明有人在不停地给柏木打电话。”
·
在同一天的上午,通过与辩护方相同的步骤,检方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不过检方比较幸运。那五个不知从哪里打来的电话里,有三个很快探明了真身。
都是公用电话。他们试打时,正好有行人路过,见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就拿起了电话听筒。
那三通电话,对应中午十二点四十八分、下午三点十四分和下午七点三十六分的三条记录,分别来自秋叶原车站附近、赤坂邮电局旁和本地区小林电器店前方的三间电话亭。
秋叶原和赤坂的电话,都是路过的行人接听后告诉他们具体地点的。接听秋叶原那通电话的是一名年轻男性,而赤坂那通则被一名粗嗓门的大婶接到了,她还说:“开什么玩笑?吃饱了撑的!”
接听小林电器店前方那台电话的,就是小林电器店的老板。
“你们也是城东三中的学生吧。是另外一拨的?”
凉子把听筒按在耳朵上,回头看看她的两事务官,低声说:“辩护方也打过。”随后,她对着话筒说,“对,是另外一拨的。我们在为暑期课题作调研。”
性急的小林老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很在意来这间电话亭打电话的孩子。他们有时会深更半夜前来,一般都没什么好事。”
随后他便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这间电话亭是反映社会状况的窗口,对此视而不见是成年人的失职,诸如此类。
“你说的是什么调查?野田好像也提到过,不过他是到我家来时说的。还给我看了几张照片。”他说道,“说是要找去年年底在这间电话亭打过电话的一个男孩。”
怎么回事?
佐佐木吾郎和萩尾一美也将耳朵凑了过去。
“您是说,野田要找在这间电话亭打电话的男孩?是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的事吗?”
“是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辩护方怎么知道有一个“男孩”在那间电话亭给柏木家打过电话呢?他们有什么根据吗?
如果野田健一在场,也许三言两语就能消解眼下的混乱。野田健一并不是去“找那个打电话的男孩”,而是去确认小林老板那句“看到一个打电话的男孩”的证言。健一是听了岩崎的话才去拜访小林电器店的。那时他手头还没有柏木家的通话记录。
小林老板也并非在对凉子撒谎,只是思路太跳跃了。
“我见到的男孩和那几张照片上的都不一样,年龄倒是差不多。野田回去时很失望林老板说。
“那么,小林大叔您看到的那个男孩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很难说。就是个普通的男孩。
“是不是穿着时髦,或者个子很高,要不就是胖胖的,流里流气的?”
“都不是。就是很普通的初中生。背着帆布小包,穿着被雪打湿的运动鞋。看他一副又累又冷的样子,我十分担心。”小林老板回答道,“我跟他打了个招呼,他说他没事。我让他快点回家,他就老老实实地回去了。”
这么说来,打电话的男孩就不是大出俊次、桥田佑太郎或井口充了,倒很像柏木卓也本人。
“是这样啊。我们近期也想去拜访您,能告诉我您的商店地址吗?”
听完讲解,记下地址后,凉子便放下了电话听筒。
“这是怎么回事?”佐佐木吾郎的眉头皱得紧紧的,“野田那家伙到底在找谁?”
“这些电话会不会都是那个男孩打的?”萩尾一美用手指敲了敲通话记录。本区的、秋叶原的、赤坂的,还有两个未知地点。“虽然不能断定,可应该不会是很多人分头去打的。那样也太奇怪了。”
“打这些电话是为了叫他出去,还是和他联系呢?”
三人一起凝视着通话记录。每次间隔两个半小时到三个小时,共有五次通话。
“可是,事件发生在半夜,这里最晚的一通电话也是七点三十六分打的。”
“这通电话是来得早了些,但说不定那时他终于谈妥了,才决定在凌晨零点到城东三中教学楼楼顶和对方会面。”
到三中的屋顶上来吧。电话里也许是这么说的。
又冷又累,令爱管闲事的电器店老板担心的那个“男孩”,是个非常普通的初中生。
也许应该是“请你到三中的屋顶上来”?不是在威胁柏木卓也,而是自己有困难,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到底是谁?
敲门声响起。门开后,三人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
来人是身穿围裙的藤野邦子。
“佐佐木同学和萩尾同学都在这里吃晚饭吧。”
一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
“你们都给家里打个电话。待会儿用车送你们回家。”
关上房门后,佐佐木吾郎怪笑了一下:“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这和他们面对的事件正好相反。
·
得到各自父母的许可,佐佐木吾郎和萩尾一美吃过晚餐后留在了凉子的房间里。他们轮流不停拨打着剩下的两个电话号码,要一直打到查清楚为止。同时,他们再次按时间顺序确认各项事宜,回顾以往的经历,并探讨今后的行动方针。
“我觉得我们最大的弱点在于,三宅树理的证言只是传闻。”面对三宅树理的陈述书,佐佐木吾郎说道,“在通常的法庭上,传闻是无法用作证据的。根本不可能根据传闻来起诉某个人。”
“所以我们要强调大出他们是危险分子。”
“这个是明白。可是,主张一个差点杀死A的人,也极有可能杀死B,这种说法实在底气不足啊。”
“那你说该怎么办?”
佐佐木吾郎一下子收紧了下巴:“能不能将证言修改成是三宅树理本人看到的?”
凉子的身体猛地僵住了。刚才佐佐木吾郎说起三宅树理时,一直摆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原来是为了这个呀。
轮到萩尾一美打电话了。她瞪圆了眼睛,紧紧攥着电话听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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