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_尾鱼【完结+番外】(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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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口还没好,碰到了,会疼的吧。

  边上的护士提醒他:跟女朋友说说话,比如回忆甜蜜的事qíng。

  罗韧笑了笑,他不想说话,觉得在陌生人的目光注视下说的涕泪四下是件很不妥当的事。

  他握住木代的手,静静看她很久,想起好多好多事。

  那么可爱的小口袋,他的姑娘,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末了,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两人jiāo叠的手背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时间到了。

  罗韧起身,忽然想到什么,从cha袋里抽出那把带皮套的刀子,问护士:“这个可以放在这吗?”

  护士拿过来检查了一下,看到是刀子,眉头皱了皱,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出门的时候,罗韧回头,看到护士动作很轻地把刀子掖到了chuáng褥的下头。

  张叔在病房外头坐着,看到罗韧出来,有些木然的抬了下头。

  罗韧挨着他坐下:“联系上霍子红了吗?”

  “联系……给她打了电话,没回。发短信了,qíng况说明,她看到了,应该会回……”

  张叔语无伦次,垂在边上的手微微发抖,比他还紧张。

  罗韧想,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经不起这类事qíng的冲撞。

  他安慰张叔:“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相信木代会醒过来的。”

  他说的笃定,他相信有一些事qíng,哪怕不确定,你也必须抱着qiáng迫的心态去迫使它发生,如果连你自己也犹疑,这种qíng绪会传染给全世界,也许到时候,木代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他又说了一次:“她会醒的。”

  张叔说:“嗯。”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目光迷散,眼睛里偶尔掠过后怕和不确定,像是怕和罗韧对视,不自在地转过了脸去。

  之前,在医生办公室,他一个劲的追问:“撞到头了是吗?是撞到头了?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医生反问他:“你指的不好的事是什么?比如呢,失忆?”

  张叔有点恍惚,他不确定那件事如果发生,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是,如果现状让人满意,人总是想维持现状的。

  连殊的那块胭脂琥珀入水。

  意料之中的,第三根凶简的剑拔弩张渐渐偃息,竹简的轮廓渐渐鲜明,字迹开始清晰,随之发生变化的,是围匝一圈的凤凰,淡色转浓,长长的凤尾四下迤逦。

  曹严华还以为是要长长,结果不是,迤逦开的血线四下重组,一根一根,像是墨笔描摹。

  一万三最先反应过来:“是水影!”

  水影自行出现了,不再需要他一笔一笔的去画去揣摩。

  几个人有些紧张,大气也不敢多喘,血线在水里搭成的画有横平竖直,不是平面,倒像是3d立体。

  炎红砂想起罗韧不在,忙掏出手机,调到视频模式,对焦、录制,唯恐错过了任何一点细微的线索。

  这又是一幅画,栩栩如生,老实说,因为水纹的波动,简直像是动态的。

  那是一个院子,老式的宅院,雕花的护栏,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像是民国小说里的cha页配图。

  院子里,有一株长势恰好的芭蕉。

  曹严华脱口说了句:“这芭蕉……”

  是的,五珠村那一次,画出的第一幅水影,是个失火的院落,有个女人在烈火中近乎狰狞的挣扎,当时,院落的一角,也有这么一株长的茂盛的芭蕉。

  也许,这是同一个院子。

  透过雕花镂空的窗棂,依稀看到,一对男女,忘qíng拥抱。

  而外窗下的yīn影里,蹲着一只狗。

  这血线水影持续了几秒钟,轰然散去,又收成了凤凰迤逦灿然的尾,围匝三根凶简。

  可曹严华觉得,那qíng景挥之不去,好像还长在自己的视网膜上。

  他含糊着问了句:“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炎红砂也觉得蹊跷,她重播视频来看:“本来我们不知道那个东西是láng还是狗,现在我觉得,应该是狗,毕竟它三番两次在人家附近出没,是láng的话说不通,更像家养的狗。”

  一万三点头赞同,又补充:“而且,关于狗的这一系列水影,应该是倒叙的。”

  炎红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万三解释:“前一幅是被火烧,那么大的火势,不死也是毁容去半条命,不可能下一幅就跳到这么恩恩爱爱,房子也整修如新——我觉得,如果有序号,这一幅应该排在前面。”

  炎红砂懂了,确实像是倒叙。

  曹严华不明白:“如果出现的水影,是凤凰鸾扣在给我们指引——但是我们从来就没遇到过狗啊。”

  这话不假,总以为水影是跟下一桩凶案有关,但现在看来,跟狗有关的几幅,与所有发生的案子,都有点风牛马不相及。

  炎红砂把视频上传到微信群,点击发送。

  很快有人回复。

  第一个回复的是“沐浴在朋友关爱中的棍”,只回了一个字:帅!

  没人想搭理他,觉得他的频率跟整个群没踩在一根弦上。

  第二个回的是罗韧,他避开张叔,在医院的走道楼梯里看完视频,问了同样的问题:“为什么关于狗的几幅水影,跟我们经历的事qíng,好像没什么关系?”

  神棍说:“一定有关系的,如果……”

  他想了一会,打了一行字出来。

  ——“如果关于狗的水影,并不是提示下一根凶简的,而是提示凤凰鸾扣呢?”

  凤凰鸾扣?

  罗韧缓缓坐到楼梯上。

  说的有道理,凤凰鸾扣才是克制封印凶简的最终利器,但是,但凭这几幅古色古香的描摹图,根本无从着手吧?

  同一时间,张叔终于接到了霍子红的来电,他坐在走廊座椅上,词不达意,磕磕绊绊地正描述发生了什么事,病房的门霍的打开,护士急急出来,脸色有点苍白。

  “那个……家属……”

  木代出事了?张叔心头一紧,顾不上讲电话,赶紧抢进门内。

  木代坐在chuáng上。

  是的,她突然坐起来了,被子掀在一边,盘着腿,像是练功时的莲花坐,低着头,正扯下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张叔觉得有点不对,试探xing地叫她:“小老板娘?”

  木代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亮的如同点漆,脸上的神qíng,极其陌生。

  但这种神色,张叔八年前见过,永生难忘。

  他抖索着,把手机送到耳边。

  那头是霍子红焦急的问话:“怎么了?木代现在怎么样了?”

  张叔听到自己喃喃的声音。

  他说:“那件事……发生了。”

  发生了,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第四卷:风卷尘垢

  第97章

  清早,有人拍门。

  用拍来形容未免太过文雅,其实是砸。

  马涂文昏昏沉沉,张口呵气,酒味先把自己熏了个拧巴,他依稀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关键词是分手。

  和女朋友八美分手。

  普通男女分手,原因不外普通的家长里短,钱、安定、房子、前途,他和八美,各自代表了茫然失败看不清前路的典型男女,分合都司空见惯。

  唯一的不同,八美摔门而去的时候,忘了拎上昨晚在大排档没推销出去的一兜啤酒。

  然后马涂文就全喝了。

  喝完了,借着酒劲,悲从中来,想着世上男男女女,qíngqíng爱爱,真他妈空落无趣,于是抱着吉他,自弹自唱,唱词是《卡门》里的,歌词被他篡改了。

  “爱qíng不过是一种cao蛋的玩意,一点都不稀奇。女人不过是一件神经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弹唱被迫中断,因为隔壁屋租住的女人裹着浴巾从狭小的淋浴房冲出来,脑袋上顶着廉价洗发水搓出来的泡沫儿,边砸门边吼:“有病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洗澡了?”

  马涂文抱着吉他想,女人果然就是神经的玩意儿,你要是被吵的睡不着发怒,老子可以理解,但你特么的是在洗澡,我弹唱关你洗澡屁事?把你弹高cháo了?

  然后,他抱着吉他,一头栽倒,顿入黑甜。

  所以一大清早有人拍门,他第一反应是那个洗澡的女人不屈不挠,第二反应是八美回来,要酒钱了。

  后者的可能xing很大,他打着呵欠起来,摸着了钱包之后才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快递员。

  跟顺丰申通圆通韵达都没关系,来自万烽火的,高级快递员。

  马涂文的脑神经还在啤酒花里浸泡,问:“你来gān什么?”

  对方把文件袋递给他:“请拿好,我需要拍照,证明文件jiāo到你本人手上了。”

  马涂文惊讶:“为什么我要文件?你这不是qiáng卖吗?”

  对方没理他,迎着酒气手机举高:“来,站直,笑一个。”

  马涂文咧嘴一笑,醉眼迷蒙。

  快递员离开之后,马涂文拖着步子往屋内走,一边走一边伸手往文件袋里掏,希冀着能掏出个包子,或者热腾腾的煎饼卷油条。

  文件袋的口拿反了,一张照片掉出来,正落在马涂文的脚边。

  他歪着脑袋,低着头看,一个顶好看的姑娘,冲着他甜甜的笑。

  哦,他想起来这是谁了。

  他大喇喇踩着照片走过去,拖鞋底在姑娘的笑脸上留下老大的鞋印。

  马涂文打着呵欠,晕着头,大着舌头给罗韧打电话,说,罗韧啊,你要不要来一下,可能找到你女朋友了。

  罗韧问了什么,他没听清楚,早晨的空气忽然搅动他惆怅的心事,两行qíng泪下来,他回答罗韧:“八美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然后一头栽倒,趴进满地láng藉。

  醒来的时候,看见罗韧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档案袋,还有那张捡起来,擦gān净鞋印的照片。

  马涂文摇摇晃晃,想起身,腿使不上力,索xing手脚并用爬过去,一把抱住罗韧的小腿。

  罗韧抬眼看他。

  马涂文说的悲愤:“罗韧啊,你别找你女朋友了,女人都靠不住,嫌东嫌西,说走就走,我们两个人过,我跟你,肝胆相照,白头偕老……”

  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蹭在罗韧的裤子上。

  下一秒,罗韧揪住他的衣领,一把拎起来,往卫生间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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