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_尾鱼【完结+番外】(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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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万三憋了半天,很不qíng愿回答:“以前,混不下去的时候,打过自行车的主意,自行车买来了要上照打钢印——自行车都这样,电动车管理应该更规范的。”

  说话间,炎红砂已经网上查到了jiāo警大队的位置。

  负责登记录入和表格管理的是jiāo警大队的文员,也穿警服,一张没表qíng的爱理不理的脸。

  这种比较难办,偷进去开她电脑不合适,况且也没密码,拿钱打关系也不可能,她不是陈向荣那样的保洁,工作保密原则还是讲的。

  车上讨论了一会,眼见那女的出来吃中饭了,曹严华忽然眼睛一亮:“我来!”

  他一溜烟的过去了。

  所有人,端看他有什么招,但看着看着,似乎也没什么稀奇,他应该就是编了什么借口,腆着一张脸,陪着笑央告,像所有托请办事的人一样点头哈腰,那女的趾高气扬的。

  一万三给远处的曹严华配音:“拜托了,美女,就帮我查一下吧,不违反纪律……”

  那女的头一抬。

  炎红砂下意识也接上配:“不行,我们有规定的,要有领导签字!”

  罗韧和木代双双回头看他们。

  炎红砂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啊?”

  罗韧说:“你俩玩的挺乐呵啊。”

  远处,第一阶段告一段落,那女的撇下曹严华,蹬蹬蹬走开了,曹严华垂头丧气的坐到边上的石台上,也没说过来。

  一万三鼻子里嗤一声:“曹胖胖吃瘪了,还‘我来’,还以为他有什么招儿呢……”

  罗韧嘘了一声,示意别说话。

  一万三抬头看,那里,那个女的又回来了,一路低头,好像在找什么。

  曹严华迎上去,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那女的忽然态度大变,居然对着曹严华和颜悦色起来,再然后,风云突变,她带着曹严华往办公楼走了。

  进门前,曹严华趁着那女的不备,很是风骚和摇摆的回头,朝着车子这边挤了下眼。

  罗韧哈哈大笑。

  一万三莫名,追着问:“怎么了啊?”

  “曹胖胖演了出捉放曹,没看出来吗,他先偷了人家东西,接着又装拾金不昧原地等待的好人,那女的不好意思,就坡下驴,估计带他看表格去了。”

  一万三倒吸一口凉气:“技术流啊。”

  曹严华手抄了好几个姓名地址。

  “亏得这个辖区,有电动车的也不是很多,我怕电动车不是登记在那女的下头,基本全抄来了。但是,有重点怀疑对象,这个……”

  他得意洋洋指着其中一个名字:“武玉萍,46,看见没,填了公司信息,南田丹锦服装厂。”

  炎红砂不明白:“服装厂怎么了?”

  “因为有流水线啊,有时候流水线开动了不能停,三班倒,经常有夜班的。”

  罗韧注意看了一下武玉萍的地址,缓缓开动车子:“就先去这里吧。”

  他注意看了一下木代,果然,她有些许的紧张,两只手绞在一起。

  武玉萍家在南田下辖乡的集市口,二层小楼,一楼开杂货门市,门口停了辆电动车。

  罗韧下车去看,电瓶拆了,车身上不少擦痕。

  他吁了口气,回身朝车上打了个手势,看来是找对主儿了,其它几个地址不用去了。

  依着计划,罗韧出面,其它人在车里等。

  但是木代也想下,罗韧有点犹豫:“她认识你的。”

  木代倔起来:“我换了身衣服了,又带着帽子口罩……我想听她说什么。”

  哪怕是坏消息,亲耳听到,才能最终死心。

  罗韧没再拦她。

  一楼看门市的是武玉萍老公,腿脚不大方便,听说来找武玉萍,也不挪身子,扯着嗓子往楼上喊,两嗓子就把武玉萍喊下来了。

  武玉萍46岁,可能因为长期cao劳和经常夜班的缘故,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很多,匆匆从楼上下来,手上还绞着没来得及放下的衣服:“找我?”

  罗韧指了指外面的电动车:“前两天,你这车是不是摔过?”

  武玉萍反应居然出奇的快:“是为大桥上的案子来的?”

  南田县很小,头天的事,第二天已经传了个沸沸扬扬,武玉萍也第一时间听到了,还跟老公感慨说:“那天晚上我就在桥上呢,还跟个不长眼的撞了,好险啊。”

  逢人就说,邻居知道了,服装厂的姐妹也知道,还开玩笑打趣她说:“那你应该向公安局反应一下qíng况啊。”

  武玉萍不gān,这不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她看罗韧:“你们是公安局的?也不像啊。”

  罗韧说:“我们是死者的……朋友。”

  武玉萍的脸上露出同qíng的神色来:“可怜,听说还是个学生呢。我听说凶手抓到了,块头可大可大,三个人才摁住的他。”

  罗韧失笑,这谣言真是起的活灵活现,怕是抓捕的过程都惟妙惟肖。

  武玉萍说着说着又纳闷:“那找我gān嘛呢?”

  她把两个人让到客厅坐下。

  罗韧说:“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当时的qíng况,看能不能多一点线索,你当时在桥上,是不是差点撞到一个人?”

  “可不!慌慌张张的,赶着投胎一样,就往我车头上撞!要不是我赶紧刹车,肯定摔了。”

  罗韧不动声色:“但是到了另一头,还是摔了?”

  武玉萍说:“还不是被那死小子吓的腿软手软,一个没留神就又摔了。”

  表qíng恨恨,余怒未消。

  “那当时,你在桥上,有没有看见一个姑娘?”

  这一句,罗韧问的慢,木代的呼吸慢慢屏住,只盯着武玉萍的嘴,觉得时间都走慢了。

  “姑娘啊,看见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扶车的时候,看见她在桥上,也不说帮个忙,那车老沉的。”

  车沉吗?能有多沉?比自己这个时候的心qíng还要沉重吗?

  木代呼吸有点急促,口罩贴在脸上,像是把她的氧气都夺走了。

  罗韧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还是对着武玉萍:“那,你还能记得她的脸吗?”

  武玉萍皱眉:“离的有点远,应该能吧,有点印象。”

  罗韧从怀里掏出三张照片,一字排在桌面上:“那麻烦你给认认。”

  三张照片一样的尺寸,一张是木代的,另两张只是从网上搜了下的。

  罗韧承认,自己其实有私心和偏袒,那两张照片,他找的都是跟木代形似的,长发,清瘦,秀气的鼻子,大眼睛,连笑都是类似的。

  那时候,小口袋笑的可真好看,无忧无虑的,不像现在,要么不笑,要么是让人心疼的笑。

  武玉萍捡出一张,说:“这个。”

  木代觉得,罗韧握住自己的手,就在武玉萍捡出照片的这一瞬间,紧了一下。

  大概是怕她承受不了吧。

  木代转头看罗韧,慢慢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说:“我在外面等你。”

  她起身出去,每一步都是虚的,到了门口,看到罗韧的车车窗开着,炎红砂焦急地向她挥手,好像在问:打听的怎么样了啊。

  木代移开目光,也没有上车,直直地向着来路走,身后,炎红砂的挥手僵在半空,脸上一片错愕,一万三和曹严华开车下来,看她的背影,想喊又没作声。

  曹严华说:“坏了坏了,一定是坏了……”

  罗韧也出来了,他脸色很不好看,拉开车门上驾驶坐,问:“木代呢?”

  曹严华和一万三没敢吭声,炎红砂指了指来的方向。

  罗韧发动车子,前开,掉头,然后慢慢追上去。

  土路上,风一chuī就扬好多沙土,两边都是稻禾,起伏着,像断不了的làng,看不到头的绝望。

  木代真瘦,她大概这一阵子瘦了好多吧,一个人,孤独的背影,孱弱的肩膀,他只伸一只手,大概就可以搂的过来。

  听到车声,木代停下脚步。

  车子在她身边停下,罗韧揿下车窗,车玻璃慢慢摇下,露出她的脸,像帧帧的显像。

  她说:“我不回旅馆了,你把我送到公安局吧。他们一定在到处找我,找来找去,也怪累的。”

  “请红姨,找何医生,给我开个证明吧。我不想杀人的,我大概真的有病吧。”

  罗韧没吭声,他有点受不了,把头别向一边。

  曹严华也低头,他吸着鼻子,觉得自己要哭了,一万三叹了口气,头倚在车枕上,呆呆看车顶。

  只有炎红砂开口,她说:“你们倒是说话啊。”

  没人说话,倒是木代冲她微笑了一下。

  这一笑,刹那间就把炎红砂的眼泪给bī出来了。

  她带着哭音大叫:“我不同意!”

  她几乎是踹开车门下来的,下来就拽木代。

  “木代,你现在心qíng不好。我爷爷……我爷爷教我,他说,人在特别难过、沮丧、失望,还有愤怒的时候,千万别做决定,别做任何决定。”

  “你现在太难过了,你就想着算了,就这样吧,这是你一时的想法,但是你一旦进去了,不管是关在牢里,还是jīng神病院里,那就是一辈子了,一辈子啊。”

  她使劲拍车子:“罗韧你说话啊,曹胖胖,一万三,你们都哑巴了啊,说话啊。”

  没人说话,孤立无援,炎红砂的眼泪水一样流下来,她撇开木代,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她爬到罗韧的车前盖上,一屁股坐下来,坐了还嫌不够,又躺下来,四仰八叉,脑袋正倚在前档玻璃上,长发乱糟糟贴在玻璃上,真心形容不出那是什么场景。

  木代过来,说:“红砂,你真是没什么形象……”

  忽然顿住,两个人几乎同时想起,去四寨的时候,炎红砂拿铁锨当扁担时,木代也这么说过她。

  炎红砂哽咽着,像是跟谁较劲:“能不能不要这样,我叔叔死了,我爷爷也死了,你又要去坐牢,我是扫把星吗,把你们一个个都克没了?”

  “我就不相信了,你从小到大,就算jīng神分裂,你也没做过一件坏事。我那天在旅馆跟你睡一张chuáng,你整晚都老老实实,也没见你出去。怎么偏偏就那一晚,跑哪不好,跑个破桥上,推了人下水,你怎么就这么背,到的时候他正好在桥上撒尿,一推就下去了,他当时要是没在撒尿,你难道要把他抱起来扔下去吗?我就不信了,这是出了鬼吗?这是出了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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