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_尾鱼【完结+番外】(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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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袋上了火,凑着吸了两口,持着烟杆对着外头抡圈比划:“这村叫尹家村,较真了认祖宗,还都是当年那个把守函谷关的尹喜后人呢。”

  想了想又补充:“都姓尹嘛。”

  神棍心里一动。

  “听说老子出函谷关的时候,jiāo给尹喜一卷五千字的《道德经》。”

  尹二马点头:“是的,是的,县里的gān部来宣传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名著。”

  灶膛里,烧玉米的香味出来了,像勾着的小手,勾引的嘴里直往外出涎水。

  这尹二马,凡事都知道知道是的是的,没套出什么料来,神棍眼珠子一转,决定抛砖引玉。

  “但很少有人知道,那时候,老子还jiāo给尹喜一卷七根凶简。”

  尹二马一下子抬起了头。

  眼睛瞪的大大,目光里惊喜无限:“你也知道七根凶简?”

  神棍知道这步棋是走对了:“是,我也知道。”

  尹二马激动的有点手足无措,直到灶膛里的玉米焦味出来。

  他慌里慌张下炕,忍着烫嘘着气把玉米从灶膛里扒拉出来,撕了外头的叶子,拿白搪瓷碟子盛了端上来,又去橱柜那一通倒腾,端了碟腌渍花生米,又拿了一小瓶白酒上来,并两个小酒杯,满满斟了倒上。

  接待规格上了一档,看来是要长谈的节奏。

  “神先生,关于七根凶简,你再说道说道?”

  于是神棍又多说了一些,关于这世上最早的七则凶案,用于封印的凤凰鸾扣,尹喜担心七根凶简解封,而老子打包票说:“这世上没人可以解开。”

  到此而止。

  尹二马正听到兴头上:“没了?”

  神棍说:“没了,然后老子就骑青牛出关了,出关之后杳无音讯,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尹二马端起小酒盅,哧溜一声gān底,他大概酒量不行,刚一杯下去,面膛上已经罩了红。

  神棍赶紧又给他斟满:多喝点好,酒后吐真言嘛。

  尹二马说:“还有后半段呢,你不晓得吧,也是,你肯定不晓得。”

  他爬下chuáng,撅着屁股在炕底倒腾了一番,翻了个红底大花布的布包出来,示意神棍:“你看,打开了看。”

  隔着布,神棍伸手摸了摸,硬邦邦的。

  一层层揭开,居然是几根宽大的木简,但每一根都不全,明显被烧过,上头密密麻麻的纂字,简与简之间,本来应该是用麻绳连接的,现在已经朽烂不见,只剩下木简身上的绳头。

  神棍惊讶:“七根凶简?”

  再一想不对,数目不对。

  尹二马嗤嗤的笑:“这哪是凶简啊,就是简书。但是有年头,不瞒你说,我要是拿去卖,别说拖拉机了,能换几辆大卡车呢。”

  说着,又是哧溜一声,酒到杯gān。

  神棍赶紧添酒。

  尹二马拈起了一根给神棍看:“看见没,这头黑的,那都烧的——这东西,火场里扒拉来的,焚书坑儒听过没?焚书坑儒,秦始皇烧的。”

  神棍兴奋的一颗心砰砰直跳,这趟真不白来。

  尹二马端起酒杯:“所以我说你肯定不晓得,当年那焚书,那叫尽收天下之书,不到三十年,除了老皇帝允许的,其它的书,烧的gāngān净净,很多典籍从此失传——我跟你讲,文化是脆弱的,说没就没啊。”

  “那这些木简……是怎么保留下来的?”

  据尹二马说,那年月,他们尹家的先人,在官府里做小官。

  当时,秦始皇的焚书令是,除了特定的一些书籍外,其余的,都要上jiāo官府进行焚毁——说来也巧,那位尹家的先人,恰被摊派了负责这一块工作。

  可以想见,他尽职尽责地销毁,然后,趁人不备,抢出了这么几片他认为尤为重要的——或者说,是对尹家来讲尤为重要的。

  尹二马指那些木简:“这一段,讲的就是八卦观星台。话说回来,你知道咱这为什么叫‘老子行停处’吗?”

  “为什么?”

  “就上接着你讲的,尹喜担心七根凶简解封,而老子打包票说,这世上没人可以解开。”

  他像是说书打板,手掌往桌边那么一拍,神棍很配合地又斟上一杯酒。

  神先生,你是文化人,你应该知道,世事无绝对。

  老子是个聪明人,好几千年前就出了书,他能想不通这个理儿?

  所以,老子出函谷关,差不多就到咱们这尹家村的时候,越琢磨他就觉得越不对,于是从牛背上下来,差了一个路过的人,让他帮忙去把尹喜给请来。

  这尹喜,你别看他是个当官的,他是老子的崇拜者,一听老子叫他,赶紧就颠吧颠吧来了。

  老子跟他说,这世上事变幻莫测,以后的事很难说,放眼当今之世,他敢讲“无人可以解开”,但是百年之后呢?千年之后呢?

  尹喜这个人你一定也知道的,他是“jīng通历法、善观天文、习占星之术”,所以老子和尹喜商量,造观星台。

  这观星台,不是你想象中看星星的大土台子,不知道你看过没有,就在这半山坡的山包包上,很不起眼,冷不丁一看,还以为就是路边的石头。

  但当年,尹喜是“进深山,采石无数”,终于让他找到这一块奇石,在这一带勘定方位之后设下,石面形同八卦,像是抱尾双鱼,其中半面稍微低洼一些——正因为低洼,所以才能积水。

  说到这积水,也有讲究,你别看有时候水挺脏,但是只积天上落下的无根之水,比如雨水、雪水,而且吧,夏天绝不会晒gān,冬天也不可能上冻。

  老子拜托尹喜,要安排人,每天晚上查看这块八卦观星台,他说,如果什么都看不到倒是好事,万一什么时候,在八卦观星台上看见有星星出现,那就糟糕了,而最糟糕的是……

  说到这里,尹二马顿了一下,拈了几颗花生米下酒,定了定神。

  神棍沉不住气:“最糟糕的是什么?”

  “最糟糕的是,当那些星排列成七星北斗,并且持续长亮的时候。”

  七星北斗?这有什么糟糕的呢?神棍想不通,私心里,他觉得北斗星还挺招人爱的,像勺子一样,野外生存的时候,还可以借助北斗星辨认方向。

  尹二马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神先生,南斗主生,北斗主死,这七根凶简,可都是主死的不祥戾气啊……”

  北斗主死……北斗七星……

  神棍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原始社会,由于社会生产力极度低下,导致人类有最原始的自然崇拜,比如崇拜风、雷、电等等自然力。

  而在这之中,最重要的一种,是星辰崇拜。

  七根凶简和北斗七星联系在一起,会不会是最原始的星辰崇拜?

  而七根凶简要靠凤凰鸾扣克制,凤、凰、鸾是用来作为图腾的吉祥玄鸟,代表着原始的玄鸟崇拜。

  怎么越听越觉得,像是两种力量的互相制衡呢?

  第133章

  让神棍郁闷的是,接下来,从尹二马嘴里就问不出gān货了,或者说,越问越让自己着急。

  譬如他问,老子有没有说,当那些星排列成七星北斗,并且持续长亮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尹二马看着他嘿嘿笑,一张脸透着酒红。

  估摸着是不愿意答,神棍换了个问题:这木简在你们家一直保存了两千多年吗?你们家里,由古至今,每天晚上都要去八卦观星台观星?

  尹二马说:“不是啊。”

  不是?神棍完全懵了,还想再追问,尹二马身子往前一倒,脑子往桌面上一磕,鼾声如雷,酒气冲天。

  剩下神棍在边上茫然拈花生米吃,过了会,他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把那几根木简摆正,手机掏出来,逐一拍过。

  神棍发到群里的,就是这几张照片,说这东西可能跟七根凶简有关,极其重要,让他们上网比对字体,查查上头讲的都是什么。

  罗韧和炎红砂可能在忙别的事,短时间内都没回复,木代时不时要应付工头,所以这事就jiāo给一万三和曹严华。

  两人给罗韧发了信息,表示要借用他房间的电脑。

  没回复,先开机试运气,本来还担心有密码,居然没有,畅通无阻就亮了屏。

  论理该先点浏览器。

  曹严华压低声音:“三三兄,你说我小罗哥电脑里,会不会有那种片子?”

  他挤眉弄眼,一万三心领神会:“没准还有那种图片呢。”

  说话间,鼠标移到存储盘上:“翻吗?”

  曹严华说:“这是不道德的事,但是为了我小师父……”

  一万三说:“可不,这也是为了小老板娘,有些男人隐藏的很深。”

  于是翻。

  大失所望。

  罗韧这电脑,之所以扔在这,好像就是无所谓作“公用”的,几乎没有任何存储下载内容,而且,浏览记录全部清空,一点痕迹都没有。

  半晌,曹严华喃喃:“我小罗哥隐藏太深了……”

  两人对视一眼,悻悻开始gān活。

  搜了纂字体网,又开了简体纂体在线转换生成器,一万三负责一个一个比对,曹严华则根据一万三的发现在一边的白纸上逐字誊写。

  人专心做事的时候,大概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尤其之快,才刚翻译了一小半,隔壁的工程就已经结束了,甚至能听到结账算钱和那几个泥瓦工下楼的声音。

  再次抬头,天都快黑了。

  很多纂字,实在找不着,只得用圆圈代替,一张纸举起来,半数的圈圈,然而连蒙带猜的,意思居然也勉qiáng读了个大概。

  这上头讲的,其实就是尹二马跟神棍说的那些——老子到达行停处之后,委托尹喜造八卦观星台的事,不过,还多了一两句内容。

  古文字诘屈聱牙,翻译成大白话,大意就是,尹喜问老子,倘若七星长亮,该怎么办呢?

  既然形势变的危险和糟糕,总得做点什么吧?

  然后,老子沉思良久,“观八卦、品天相”,说了四个字。

  “钜子可期。”

  尹喜问老子:“钜子也谁?”

  老子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

  再接下来就没了,应该是烧掉了。

  曹严华尽忠职守,将这些内容,编辑了长长的好几段,发送到群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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