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_尾鱼【完结+番外】(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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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刀!就你那小细脖子,我这么哗嚓一下,你小腿就朝天蹬了知道吗?知道了就点头。”

  曹解放翻白眼,炎红砂手指摁住它脑袋,点了三下。

  “晚上再敢叫,就哗嚓。说到做到!”

  说完了,菜刀在曹解放面前刷刷刷耍了几下,然后走人。

  曹解放似乎很不高兴,脖子一梗,一句“呵……哆……啰”就要冲出口,一万三眼疾手快的,两只手指把它的尖嘴摁住了。

  炎红砂也没办法,过了会提议:“要不然,今晚上,用透明胶,把它嘴给缠上?”

  第174章

  午饭过后,曹严华被郑明山提溜过去训话。

  大概是梅花九娘看出木代对曹严华亦师亦友,觉得这小徒弟“立威”这块做的不好,特意嘱咐郑明山过来唱白脸。

  条条框框,确实不少规矩,曹严华手忙脚乱,拿着个小本子记个不停,隔一会儿,郑明山还要来个闭卷提问,跟随堂突击考试一样,罗韧在边上看着,总忍不住想笑。

  又来了。

  “师父就寝之前,弟子该做什么?”

  “整……整理chuáng铺,放……放被子。”

  “弟子出外归来,见师父第一件事,该是什么?”

  “敬……敬弟子茶。”

  ……

  都是些老派的规矩教条,梅花九娘脱胎于那个时代,加上年纪大了,做弟子的多少会迁就她,但这些规矩,到了木代这里,应该是承继不下去的——她哪有那个耐心慢条斯理品一杯茶啊。

  郑明山也是一样,教训曹严华的架势虽然摆得足,多半是做给梅花九娘看的。

  想到梅花九娘,罗韧回头看向她房间,木代恰好推门出来,倚着檐下的立柱,打了个呵欠。

  罗韧失笑,起身过去。

  她昨晚没睡好,一大早又起来烧什么弟子茶,绷足了这么久的jīng神,终于疲惫,眼窝里淡淡的青,看着怪心疼人的。

  罗韧问她:“师父呢?”

  “睡下了。让我也去睡,说晚上还有好多事支使我做。”

  这梅花九娘行事也真怪,放着青天白日的不把话jiāo代了,非得等到月黑风高。

  不过木代师门的事,他也不好多作评价。

  罗韧送木代回房,比起厢房的简陋,她真正住的是大户人家房间,连chuáng都是徽式的“满顶chuáng”,上顶、下底、左壁、右壁和后壁都是木板满封,但是雕镂jīng致,前头绣金线的帐子一放,像个独立的小房子。

  木代爬上去,被子一拉,长吁一口气,只喃喃一个字:“困。”

  罗韧低头帮她把被角掖好,说:“木代,我该走了。”

  她蓦地睁眼,狠狠盯着他,罗韧无奈的笑,过了会,木代负气样,一把掀开被子,跪起来搂住他,脑袋抵在他胸口,不吭声。

  罗韧低头亲亲她发顶:“咱们不是说好的吗?”

  “明天。”

  “木代,这套对我可不管用。”

  “明天。”

  “不兴耍赖,今天明天,也没太大区别……”

  “明天。”

  小丫头,字字铿锵,脑袋抵的他胸口生疼,语气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罗韧拿她没办法:“好,明天,你好好睡觉。”

  木代唇角终于露出浅笑,乖乖躺回去,顺手把马尾的发圈摘下,黑亮的长发散开来,罗韧坐到chuáng边,帮她把头发理顺,她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鼻息浅浅,睫毛轻颤。

  明天。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说了会拼死为了她活着,做不到怎么办?如果他回不来,如果他死了,她会不会哭?

  罗韧忽然难受起来,顿了顿掏出手机,轻轻给她拍了张照。

  点开相片回看,真是漂亮,那么jīng致小巧的侧颜,连睫毛有几根都似乎清晰可数。

  正看的入神,木代忽然睁开眼:“罗小刀,你偷偷拍什么?”

  罗韧也不回答,任由她把手机拿过去看。

  她趴在chuáng上,托着腮看了一会,仰起脸看他:“罗小刀,你不是给我拍过照片吗?”

  胡说八道,什么时候给你拍过?

  “要是我找出来了怎么办?”她眼睛滴溜溜转,“改后天?”

  罗韧笑出声来,顿了顿轻声说:“别闹。”

  木代低下头,指尖在照片上一张张滑过,最后点出一张,举着手机送到他面前。

  这是……

  罗韧眉头皱了一下,很快想起来,这是重庆,薄雾蒙蒙的江景,他拍的是对面的索道过车。

  有问题吗?

  木代催他:“放大啊。”

  放大?罗韧迟疑着,放大照片。

  木代催他:“看出来没有?”

  “看出什么?好大车厢,好多人吗?”

  木代气坏了,平时挺jīng明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傻了呢。

  她拿过手机,把那张照片放大再放大,恨恨点着那个压根看不清楚模样的穿大象头t恤的自己:“我,我呀!”

  话还没说完,罗韧轻笑着从身后搂住她,埋头在她肩窝里,轻轻咬她耳垂。

  木代脸一红,讷讷把手机放下,原来他已经看出来了。

  她找话说:“曹胖胖当时也在,就在我边上,你看到了吗?”

  罗韧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目光长久地停在那张照片上。

  想着:我一定回来,一定要回来。

  这一晚,有雾镇终于展现出它的原貌来。

  晚上十点多就起雾,开始时极薄,片丝只缕,像是柳絮在夜空里飘。

  慢慢的,越来越满,ròu眼辨识不出什么分别,但偶尔看向门外,总觉得什么都罩了一层纱,蒙蒙的。

  临睡前,郑明山来过一次,说今晚必定会起一场大雾,因为白天是晴天,按照有雾镇的惯例,白天越晴,晚上的雾就越大。

  还跟罗韧说,半夜的时候,那浓雾铺天盖地,你要是开门,能看到雾气往屋里飘——比之电视电影里的烟雾效果,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梅花九娘晚上要jiāo代木代重要的事qíng,想来自己是没机会跟木代见面了,罗韧很早就上chuáng休息,但睡不着——门口总是传来曹严华蹬蹬小跑的声音,跑出去,跑回来,跑出去,又跑回来。

  罗韧受不了,披着衣服起来,终于在某一次截住曹严华:“你跑来跑去的gān什么?”

  曹严华文绉绉回答:“学以致用啊。”

  “大师伯下午教了我那么多规矩,我不得照做啊,哪怕以后不做,这学完还热乎着,装也得装的积极吧。”

  ——师父就寝之前,弟子该做什么?

  ——整……整理chuáng铺,放……放被子。

  曹严华惦记着给木代铺chuáng,去看了好几回了,想趁着木代去找梅花九娘,房间里没人的时候展一下身手,好叫小师父回房的时候,好好感动一把——没想到木代还在房间里呢。

  罗韧奇怪:“不是晚饭后就去跟梅花九娘谈事qíng吗?”

  曹严华也说不清楚:“我小师父去了几次了,好像太师父让她等,说时候还没到,她只好等着,又不敢离开。”

  ……

  既然是想给木代献殷勤,那自然是多多益善的,罗韧也就由得他去。

  回到房间,出乎意料的,居然收到神棍的电话。

  劈头盖脸问他:“小萝卜,你找到那个什么‘云岭之下,观四牌楼’了吗?”

  罗韧一时语塞。

  别说找了,这两天,他都几乎把这事给忘掉了。

  好在他反应快,脱口就把皮球扔回去:“你找到了?”

  神棍说:“我做了一点研究,一点点研究。”

  这么谦虚地说着“一点点”,语气却又是骄傲的,罗韧心里一动,觉得神棍那里,可能有突破了。

  “云岭,有三个可能的解释。第一是,高耸入云的山岭;第二是,安徽省有个云岭镇;第三是,云南西北的雪山,是澜沧江和金沙江的分水岭,主峰是玉龙山。”

  玉龙?那不就是丽江吗?

  “我觉得,第三种最有可能,但是这个云岭,它的山脉蔓延很长,你想呢,两条大江的分水岭,大江有多长,这个云岭就可以蔓延到哪,而且山岭是有分支的,所以我觉得,云岭之下,不一定是丽江,而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范围。”

  罗韧同意:“所以这两句是个定位,云岭之下,划定了一圈范围,观四牌楼,才是真正的定位点。”

  神棍说:“这个观四牌楼,如果这个‘四’代表‘四间’,那么它就是一个很奇怪的牌楼。”

  “为什么?”

  神棍“哼”了一声,罗韧这句“为什么”在他意料之中。

  “小萝卜,没读过什么书吧?你知道牌楼是什么吗?牌楼是一种传统建筑,最早,周朝的时候就有啦,在古代,多用于表彰、纪念。”

  “牌楼常见的形式,有一间两柱、三间四柱、五间六柱,这是个什么说法呢,你想象一下那格局,如果是一间,两边是不是两根柱子?如果是三间,是不是要四根柱子来分?”

  罗韧大略清楚:“所以,如果是四牌楼,就是四间、五根柱子?”

  神棍得意的大笑:“小萝卜,我就知道你要说四间,你这个没文化的。你没注意到我说的牌楼,基本都是单数吗?”

  好像是,一间两柱、三间四柱、五间六柱,间数都是单的。

  神棍洋洋得意:“这就要说到建筑的美学了,我们古代的建筑,不但讲究对称,还讲究中心突出,一三五这样的单数间,其实是为了烘托最中心的那间,最中心的一定会做的更大、更华丽。”

  罗韧明白了。

  难怪形制是“四”的牌楼很少见,也是,两两对称,就分不出主次来了。

  神棍做总结陈词:“所以,如果云岭之下的范围里,有这样一座奇怪的牌楼,一查就查出来了。我已经委托了一位老朋友帮忙查了,就这两天,等着啊,一定有信儿的。”

  说到末了,几乎是神采飞扬,挂掉电话的时候,就差给他个飞吻了。

  罗韧看着手机苦笑。

  真奇怪,凶简的追查有了突破,他居然没什么兴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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