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接下来说,所有人,任何人,刚生出来的时候,都……都像是生产线上生产出来的,外观不同,但是不影响本质,本质是一模一样的。”
曹严华惊讶:“老子那时候,就知道生产线了?”
神棍冷不丁被打断,一肚子气:“这是比喻,我用的委婉的比喻,打个形象的比方!不懂别说话!”
曹严华悻悻的,木代双腿盘着,两手托着腮,眉头一直皱着:“可是我师父跟我说过,人的本质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善良,有的人邪恶,就譬如我和猎豹,难道我跟她的本质是一样的?”
神棍啪一下拍在大腿上:“这个问题提的非常好,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小口袋,虽然你也没什么文化,但经常能起到承上启下抛砖引玉的作用,简直是一块智慧之砖。”
木代翻白眼,好想一砖头拍他脑袋上。
神棍亮底牌:“老子在木版里说,人的本质就是人心。”
炎红砂第一个反对:“我倒是同意这说法,但是说本质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难道木代的心和猎豹的心是一样的?”
神棍点头:“一样,完全一样,一模一样。我指的是,心的底板,一模一样。”
他指那个画歪了的太极图:“老子认为,人心像个太极双鱼,心里潜藏着善念恶念,都像是与生俱来的基因,甚至数量对等,一半一半。但是,都属于蒙昧的,未打开状态。”
“换个通俗的说法,新生儿呱呱坠地,不存在什么xing本善,根本就是无认知。但是慢慢的……”
说到这里,他特意看了一眼炎红砂:“慢慢的,会各自被激活。”
炎红砂脑子里火花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时又抓之不住。
一万三冒出一句:“激活这两个字,还挺形象。”
神棍说下去:“激活的程度很难说,激活的哪一方多一点,依照各人的体质、家庭、耳濡目染、教育程度、道德水准、敬畏之心等等,各不相同——即便是最善良的人,心里也有恶念,最十恶不赦的人,也未必人xing全盘泯灭。最终呈现的表象如何,就看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罗韧点头:“有人绑架,就有人救人,有人犯案,就有人抓捕,有人破坏,就有人建立,石油公司门口,常年有环境保护者示威,为了皮糙疯狂的,有为牟利,有为穿戴,还有为保护动物。但是事qíng又不能一竿子打死,恶人也能立地成佛,好人也会一念之差。”
说到后来,他轻笑出声:“有时候想想,这个世界,也真是jīng彩到荒唐可笑。”
木代迟疑着说了句:“所以,凶简是……”
罗韧低头看手中的木版:“最后一句话说,这一层的机关是简言,简言是通往七星杀局的钥匙。”
炎红砂看着匣子底部那两个凹纹发呆:“简言……第六根没有简言,其它五根有……”
她掰着指头数:“刀、水、吊、口、土,五个呢。”
罗韧摇头:“不是,如果我没猜错,这些前期的简言都只是表象,第六根凶简收伏之后,所有的简言都隐掉了——也许是在为最核心的简言让位。”
“那是什么?”
一万三拿过罗韧手中的木版,用手机拍了张版面清晰的图片,然后腾出身周的一块地方,一块块把活字的版块拆下,齐整的按原样排放,然后从中间拈起了两个。
人心。
纷纷扰扰,你死我活,刀兵水土,口诛绳伐,都是表象都是工具,潜藏于之后推波助澜的,永远都是人心二字。
第206章
字版嵌入,匣子内部发出嗡嗡的沉闷声响,像是有老旧的齿轮咬合转动,俄顷这一层底板从中间裂分开,自四面隐入匣壁,另一层底板上升,停住。
这匣子,设计的颇有电梯原理,一层抽离,一层补上,曹严华看了,少不得又要腹诽鲁班藏私。
这一层略深,目测深10cm左右,里头叠着一块锦帛,底版上依旧有两个一平方厘米左右见方、凹下的鸢纹方格。
罗韧先还觉得奇怪,这一层只有锦帛而没有字版,要怎么去揿动机关呢,转念一想:第一块字版并没有放回去,里面的各个字模,大概还要挑选使用。
神棍伸手去拿那块锦帛,曹严华紧张:“神先生,你小心啊,那是布呢。”
这么多年了,那块布是不是早就朽坏了?会不会像一些探险片里呈现的那样,手刚碰到,就化成灰了?
并没有,非但没有,神棍拭上去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摸上去还新,不像好几千年前的东西啊。”
果然,刚打开一叠,就看到一列墨字:帛书毁朽,依样誊写,留待后人观,赵字。
木代心里一动:这个“赵”,会是指梅花一赵吗?当年,他们打开匣子之后,看到原有的帛书因为年代久远朽的有些厉害了,就原样抄写了一份?
她催促神棍:“看看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锦帛缓缓打开,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中央部分留了正圆的空,里头画了图,题额写“七星杀局”。
天上北斗星,地下北斗图,地下的北斗七星,每一颗星都画的像原始壁画或者陶绘上的小人,比例细长失调,姿势怪异,双臂夸张地伸向天空,而每个小人旁侧,都围匝着两圈,内圈是人,确切地说,都是死人,七个,外圈是各种祭祀牲口样的东西,牛、猪、羊等等。
一万三脱口说了句:“腾马雕台!”
他马上解释:“我不是说这个杀局是腾马雕台,我是指,跟腾马雕台一样,都给人祭祀的感觉。古代祭祀,不都是杀猪杀牛吗?”
罗韧指了指内圈的死人:“也有人祭,七个。”
人祭吗?那该多残忍啊,炎红砂哆嗦了一下。
神棍却觉得稀疏平常:“其实在古代,不要说中国了,世界范围内也一样,现场宰杀活人祭祀是很常见的,有人统计过,殷商时期,因为占卜祭祀杀掉的人,至少在14000多名——小三三和小萝卜说的没错,内外圈,人祭加牲祭,手臂向天的小人,可能是主事祭司。”
木代问:“有没有可能是凶简呢?”
她盯着那小人看,跟她梦里见到的、窸窸窣窣推搡着低语“藏起来”、身材细长比例失调的黑影可真像啊。
罗韧点头:“也有可能是那个所谓的‘星君’。而且,天上七星——七,地上位图——七,又有人祭——七,这也符合亚凤提过的七七之数。”
曹严华赶紧cha一句:“还有,猎豹的祖上犯齐了七宗罪案,看起来像是完成了这个什么七星杀局的七分之一,神先生,我们看看帛书上都写了什么吧。”
帛书上的记述稍显晦涩,通篇读完大概要很久,神棍这一次换了个方式,他一句句读出来,读一句,解一句,遇到不太明白的,几个人讨论着来,这样,一个人读完了,所有人也都明白了。
七星杀局,讲了一个纵横捭阖的,大的故事。
当年的人,碍于科技和认知的局限,只能代之以“玄奇”、“天命”、“方外之力”,但现代,人的目光借助各类仪器,可以投she在星空深处,或许借用现代的语言,会更好理解。
宇宙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she线,含有大量高能带电粒子,用科学家的戏言是“像没完没了的阵雨,每天都向着地球倾注”,其中不乏伤害xingshe线。
最常见的一种就是紫外线,来自太阳,过多的紫外线进入体内可能会造成皮肤癌。
有研究表明,宇宙she线与人类突变细胞变化或存在奇特关联,宇航员进入太空,面临的一大死亡威胁就是宇宙she线——它可能破坏并重组dna,把生命体改造成前所未见的怪物,也可能导致匪夷所思的死亡。
但万幸的是,感谢地球磁场,改变了宇宙she线中带电粒子的运动方向,像一阵飓风chuī散尘埃;感谢大气层,粒子剧烈的相互碰撞,吸收、消逝;同样感谢宇宙的浩淼,很多致命的she线,跋涉了亿万万年,到达地球时已是qiáng弩之末,形同隔靴搔痒。
对于生活在地球上的大部分人而言,宇宙she线的可怕,qiáng不过断网、扣工资、还有上班迟到。
七星北斗,如同巨大的勺柄,横亘在无数生灵的上空,亿万年,如同半天上睁开一线的眼睛,平静的目视这颗蔚蓝色的星球。
来自它的、几乎可以忽略的特殊she线,绝大多数在重重的地球阻隔中消逝了能量,直到某一天,它被合适的载体接收——那些初始的心有恶念的人、“恶”的基因被无限放大的人。
帛书里说:“七星之力,改换人心,噬善而扬恶,qiáng肌体,使敏于行,竟至返生,先民惧服。”
原始的先民崇拜,往往基于未知、恐惧、生殖和避免死亡,这一切,足以让七星成为图腾——“竟至返生”,那简直是神灵才能做到的呢。
拜恶滥觞于此,从最初细渺的能量开始累积,聚合了念力和崇拜,终成七道无法解释的邪戾力量。
最早的文字记载下七宗罪案的guī甲shòu骨作为这种力量的附着体被奉上台面,拜星君如同赭huáng色大地上的星火,初见端倪。
开始有了小范围的献祭、追捧、跟随,或许有人亲见了被附身者的“神奇”,出于种种目的,如痴如醉,心向往之,继而大肆鼓chuī。
但当时的生存环境恶劣,部落活动范围有限,这种“恶”与跟随,只被限制在某地、某个山谷、某个流域。而且最初的时候,人祭太过常见,死亡和流血都不奇怪——至多某些无辜的百姓会觉得可怕,觉得那些接触过guī甲shòu骨的人,像是被戾气控制,xingqíng大变。
久而久之,随着拜恶者活动地域的扩展和文明的开化,越来越多的人觉得不祥,觉得那些guī甲shòu骨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再后来,他们祭祀百神时巫祝祷天,卜得后世会出大德之人,了结这段不祥的戾气。
老子的时代,是chūn秋晚期,当时的社会人口增加,文化jiāo流频繁,有识之士层出不穷,甚至创立了不同的流派,拜凶简开始真正遭遇qiáng有力的敌人,七根凶简也迎来了第一轮被封印。
“老子过函谷关”的那个传说,寥寥数句,只说“老子引七道不祥之气于七根凶简,用凤、凰、鸾三种青铜简扣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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