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木代时,她痛的嘘气,只能改抱为扶,眼见一场醒酒的闹剧变成突发事故,伸脖子看热闹的曹解放惊的一阵扑腾,而曹严华躺倒在浴缸里,手脚被缚,拼命想坐起,像条挣扎的虫子。
罗韧心中有气:“你给我在这醒酒,不到天亮不准出来。”
他扶木代到门口,伸手揿灭了洗手间的灯,带上门时,曹严华吼着:“就是她,我看到凶简在她身上,第七根凶简就在她身上!”
罗韧的手一僵,然后关门。
隔了扇门,曹严华的叫声立时小了很多,木代站着不动,罗韧低头问她:“疼吗?”
睡衣掀起,腰背处青了一片,她皮肤白,伤处青中带淤,尤其明显,罗韧心疼的不行,让她趴到沙发上,用药雾喷了,动作很轻的帮她按揉。
木代闷闷的,说:“你听到曹胖胖的话了吗?”
罗韧失笑:“他喝醉了胡说。第七根凶简可能在任何人身上,但不会在我们身上——帛书上不是说了吗,我们可以避免凶简的附体伤害,也不会受心念控制。”
木代低声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啊。但是罗小刀,我也梦到了。”
罗韧不吭声了,过了会,他帮她把掀起的睡衣盖好:“也梦到在你身上?”
木代摇头:“我梦到的是你。”
梦醒了之后,她一直睡不着,和罗韧起初的想法一致,想着:没可能啊,在任何人身上都说得通,但不会在我们身上啊。
正愣坐着,忽然听到曹严华在外间鬼哭láng嚎,于是披衣出来看。
罗韧笑:“这就有意思了,曹严华梦到的是你,而你梦到的是我吗?”
他沉吟了一下。
凤凰鸾扣的提示的确是该出现了,用红砂先前的话说——拿到凤凰鸾扣的青铜器实体,力量增qiáng,也许很快就能找到第七根凶简了。
但是这样的提示,未免荒唐的太过离谱了,不像提示,倒像是扰乱人心。
木代忽然想到什么:“曹胖胖和我,今晚都做了梦。也许红砂和一万三也会做有指向xing的梦,还有你,罗小刀。你不如赶紧睡觉,也许你也会梦到什么的。”
罗韧苦笑:“你知道什么叫有心栽花花不开吗?为了睡着而去睡觉,我一定睡不着的。”
末了说:“再等等吧,反正到了天亮,一万三和红砂就会醒了。”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帘子拉开,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习惯成自然的去算日子,算上今天,还有八天。
个位数的日子,过一天瘦一天。
罗韧打了电话,让早餐送到客房,五份西式早点,餐盘在茶几上摊开,一色的培根三明治、金huáng色煎蛋、炒蘑菇,配了牛奶。
木代趴在沙发上,掀开一份三明治的面包片,调料盘拿过来,倒了数不尽的盐、胡椒粒,还挤上了芥末,全程面不改色。
说:“这份是曹胖胖的。”
师徒qíng深,也是让人感动。
最先复苏的是曹严华,在洗手间大叫,还叫的挺委屈愤怒的。
“咋滴啦!也就喝点小酒,咋还把人绑了呢,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啊?”
罗韧自顾自喝牛奶,好整以暇咬下三明治。
木代问他:“要把他解开吗?”
“又没给他上锁,喝醉了解不开,清醒了还解不开吗?”
果然,没两分钟,曹严华活动着四肢出来了,他连嘴都用上了,终于脱困。
浴缸睡了一晚,全身骨头硌的疼,宿醉甫消,太阳xué一下一下的跳。
跟罗韧打招呼:“呦,有饭吃,这么高级,还西餐啊。”
罗韧冷冷瞥他一眼:“酒醒了?”
曹严华gān笑:“醒了醒了,我没做什么吧小罗哥,我这人,不发酒疯的。”
说话间,心虚地环顾四周:还好,家具什么的都囫囵着,屋里也不láng藉,可见他昨晚没有砸家伙。
笑了一阵,手伸向一份餐盘。
罗韧手一翻,叉子柄抽在他手上:“再好好回忆回忆。”
回忆回忆?曹严华纳闷了,伸手挠挠脑袋,求救似的看木代,木代一张脸沉的跟水似的,叉子狠狠cha向蘑菇,cha的那叫一个心狠手辣,让人觉得意有所指。
慢着慢着,曹严华想起来了。
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赶紧小跑着到木代身边蹲下,两手攀着沙发扶手,笑的低声下气。
“小师父,我想起来了,我喝醉酒了……也就是个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要是清醒,也不至于那样,凶简怎么会在你身上呢,咱们是凤凰小分队啊。人醉了就没意识,小师父,你没受伤吧?”
木代温温柔柔地笑:“我没受伤,我gān嘛趴着?我就这么喜欢趴?”
曹严华脸都绿了,结结巴巴:“那……那怎么办啊?”
木代努了努嘴,示意了一下餐盘里的三明治。
就在这个时候,一侧的卧房里,忽然传来一万三愤怒的声音:“这谁啊这,撒了一chuáng的芹菜!曹胖胖,是不是你?”
昨晚上拖他上chuáng,明明芹菜还是一捆,如今变作一chuáng,也不知道他对芹菜做了什么。
一万三风一样冲出来,脑袋上还顶了一片芹菜叶子。
罗韧和他展开对话。
——醒啦?
——醒了啊。
——昨晚做梦了吗?
——做了,做了一晚上的梦,一个接一个,人家说梦太多,睡眠质量不好。
——有没有梦见……第七根凶简在谁身上?
一万三不说话了,他皱着眉头,极力回忆,过了会,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嗖的盯在了曹严华身上。
曹严华正大口大口的呼气,嘴巴上沾了一圈芥末色的盐粒胡椒沫,舌头都大了一圈,说:“我啊?”
……
炎红砂最后一个出来,打着呵欠,顶着鸟窝样的头发,一推门,吓了一跳。
四个人,三坐一趴,八道目光,齐刷刷盯着她。
炎红砂忐忑:“都看我gān嘛,我是起迟了,你们也没叫我啊。”
一万三问的直接:“二火,昨晚梦到我了吗?”
炎红砂反应很大:“你谁啊你,我gān嘛要梦到你?好端端的,我梦谁不好?你什么意思,你你你……”
她张口结舌的,越说越磕巴,最后一句话是:“你……你怎么知道?”
炎红砂起chuáng之前,一万三他们已经作了初步推测,根据金木水火土的相生相克,金克木,木代梦到罗韧,木克土,曹严华梦到木代,土克水,一万三梦到曹严华。
罗韧虽然是唯一一个没睡的,但推导下去,火克金,他应该梦到的是炎红砂,而水又克火,炎红砂梦到的,八成是一万三。
炎红砂的反应验证了这个推导。
曹严华非常愤恨,那个祭在腹中的三明治更是把他的怒火推向顶端:“这第七根凶简,至今没露面,但是暗搓搓的坏啊小罗哥,这挑拨离间的,要不是我们心志坚定,早就互相怀疑了啊。”
罗韧笑了一下,曹严华的话听着有点道理,但细细回味,又觉得不对劲:这样的挑拨太容易露馅了,如果是为了引发不信任,五个人全指控,还不如矛头直指一人。
曹严华恨的牙痒痒:“可见,第七根凶简就在我们身边。不会是聘婷张叔他们,他们离的太远了。一定是附近的人,所以才能影响我们,赶紧想想,这几天我们都接触了谁?曹解放是一个!”
曹解放正撅着屁股在沙发边啄掉落的盐粒和面包屑,乍听到自己的名字,吓的一个激灵,毛都竖起来了。
还有谁呢?还有住在凤子岭村外的丁老九,神棍勉qiáng也算一个——昨儿跟他通过电话,没准邪恶的力量通过无线电波作用于他们了呢。
而想来想去,还是曹解放嫌疑最大。
“这个‘藏’字,”曹严华分析,“一定是藏的不经意,最想不到——解放就是只jī,又曾经立过功,我们容易被这些表面现象蒙蔽。小罗哥,宁可错杀,不要放过,我建议,咱们五个人给曹解放输个血,看能不能把第七根给bī出来。”
曹解放继续啄食,反正它也听不懂这些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炎红砂觉得不靠谱:“别折腾解放了吧,再说了,把人血输进jī身上,这不行的吧?”
罗韧说:“还是有点不大对。”
他给神棍拨了个电话。
神棍也被新出的状况下了一跳:“不是说,你们身上有凤凰鸾扣的力量,不可能受到凶简的附身伤害吗?”
罗韧说:“整件事qíng,到了现在,突然间,全是奇怪的悖论,我需要大家帮我理一下。”
第一个悖论,有凤凰鸾扣力量的人,不会受到凶简的附身伤害vs.凶简附在其中某个人身上。
——既然说了不会附身伤害,出现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啪啪啪打脸的前后不一。
第二个悖论:这种状况的出现,是第七根凶简的挑拨离间vs.他们不会受到凶简的心念控制和影响。
——凶简既然影响不到他们的心智,又怎么会影响着他们做了奇怪的有指向xing的梦来挑拨离间呢?
第三个悖论:这种状况的出现,与凶简无关,而是凤凰鸾扣的提示vs.帛书上说,有凤凰鸾扣力量的人,不会受到凶简的附身伤害。
兜兜转转,前后矛盾,都是解不开的环。
罗韧觉得,他们的推导,之所以出现了悖论似的死局,一定是因为,有一个他们认定的前提xing的大基础,出现了错误。
到底错在哪了呢?
神棍也想不通,撂下句“等一下,我要去山谷里入定一下”,就挂了电话。
抬头看所有人,都有些一筹莫展。
良久,木代冒出一句:“其实,我也觉得,第七根凶简如果在我们其中某个人身上,特别合理。曹胖胖不是说了吗,最高明的藏,是不经意,想不到。我们之前,把身边的所有人都怀疑了一圈,连曹解放都没放过,就是没想到我们自己。”
炎红砂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我爷爷常跟我说,找东西,是灯下黑。我小时候,听过一个魔镜的故事,说是有个公主,有一面找人的魔镜,天上地下,什么人都能找到。”
这个故事,罗韧也听过,后续是,有个年轻人来挑战,他曾经搭救过鹰、大鱼、和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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