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是那个女人……呢?且不管她是不是罪犯,先说她后来到什么地方了……呢?”说着,署长的视线又落到了无底井上,“总不会投身此井之中……吧。”
一见他要靠近井边,金田一耕助便在一旁提醒道:
“哎呀,署长,危险呀!井栏似乎已经腐烂了。”
“啊,我,谢谢。”署长小心翼翼地用手电朝井里照了照,“乖乖,任啥也看不见。”
他嘴里“啧啧”着,回答金田一耕助说:
“金田一先生,您的高见呢?罪犯……不,那个女人从这里消失到哪里去了?”
“唔,我估计有三种情况。”
“三种情况……?”
“对。跳进这口井里,是其一;其二,我们走过的洞里,岔路很多,藏在岔路上,躲过我们,然后逃出洞外;其三……”
“其三是……?”
“哎呀,这要问问由纪子小姐啰,由纪子小姐。”
“嗳。……”
“这个洞,到此为止了呢,还是并未到尽头呢?”
“哦,这个呀,对面山崖下,还有一个洞,顺着它,可以走到教堂的后山呢。”
“啊?那末说,除了我们刚才进来的洞口和矢部家那边的洞口以外,还有另一个洞口喽?”
“嗯,对。据说,从前人们只知道在我们家和矢部家这两个洞口。因此,一开始,人们都只当是朋子姑姑投进无底井中死去了。可是,后来又过了一年多,发现了第三个洞口,它可以通到教堂的后山。而且,就在发现那个洞口之前不久,一位当时在那个教堂里的神父,离开本地回西班牙还是什么地方去了。还听说,那位神父非常疼爱朋子姑姑。所以,矢部爷爷当时就说,朋子姑姑是从第三个洞口逃出去,并在教堂里躲了几天以后,随同神父一起逃离日本的。”
听完由纪子的话,金田一耕助又一次打着手电察看了人们置身的地下台地。
这片台地,呈不规则的半圆形;相当于直径的部分约有二十米长。而且,这一部分一头沉入峡谷——人们说它连着十八层地狱的峡谷之中。三面峭壁直立,上连高不可知的洞顶。那些峭壁,照例是由几十根,不,是几百根钟乳石柱,互相攀附在一起,形成了道道竖摺,仿佛一架架不规则的屏风一般。
“由纪子小姐,那末,第三个洞口在什么地方呢?”
“哦,这里……”
由纪子在附近找了一会儿,而后,指着一个小洞说道。
原来,它在那屏风的竖折底部,是一个很小的孔洞,仅能钻过一个人,或者还钻不过一个人去。真使人难以相信,它竟然形成一个深邃的洞窟。
“原来如此。顺着此洞,可以走到教堂的后山,是吗?”
金田一耕助弯下腰,正要打着手电察看洞口的情形,忽听得洞中传来尖声的喊叫。
“啊!什么声音?”
金田一耕助不由得惊叫着站起身来。看来,别人也听到了同样的叫喊声,都乱哄哄地围到了洞口边。
谛耳听去,漆黑的洞窟深处,有一种争吵般的怒吼声和噼里啪啦的扭打声,和着巨大的反响传了过来。
“啊!会不会是阿姨被刚才逃掉那个怪汉抓住了……呢?”
由纪子声音颤抖。然而,洞中传出的声音却似乎是两个男子。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还是过去看看。田代君,你也去吧?”
神崎署长缩起肥壮的身躯,打算钻过狭窄的洞口,一边鼓动着田代幸彦。
“嗯,好,我陪你去。”
对于孩子般的田代幸彦来说,这种冒险真是太过瘾了。
“金田一先生,那末,这里就拜托您了。”
神崎署长意味深长地把视线投向玛丽,却在金田一耕助耳边窃窃私语。
“哦,明白了。”
当神崎署长带着田代幸彦钻进洞里时,大概争执已告结束,怒吼声、扭打声,均已平息,黑暗中弥漫着沁人骨髓的静寂。
“阿姐,”由纪子大概想到了什么,突然间牙齿碰得“嗒嗒”作响,“说不定,其中一个是我哥哥呢。”
“嗯。由纪子,我刚才也这么想来着。”
“对、对,一定是的。”由纪子大概恐怖到了极点,猛地失声痛哭起来,“我哥碰上了歹徒,准吃了大亏。说不定已被人杀了。我哥哥性情刚强,但力气却不大。哥哥肯定被人杀了。”
由纪子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过了一会儿,说话声和脚步声由洞中传了出来,那脚步声似乎不只两个人。后来,一个个人影从那狭窄的洞口爬了出来。
金田一耕助用手电一照,最先钻出来的是田代幸彦。
“啊,田代哥,我哥他……”
“嗨,由纪子,我连阿康的影子也没见到呀。”
田代幸彦拂去两手两膝上的泥巴,左右摇晃着脑袋。手电光照着随田代幸彦之后爬出来的人脸,金田一耕助一见,不禁惊讶得直抽冷气。
此人不就是自己来此途中,在火车上有过一面之缘……也就是疤脸汉古林彻三吗?古林彻三见到金田一耕助,两眼中也闪现出惊恐的目光。
“哟,尼古拉神父!”
一见随后出洞的高个男子,玛丽不禁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不等玛丽说话,金田一耕助马上便知,此人大概就是昨天所见那座教堂的神父。
尽管尚未问及国籍,但是,仅从他那身材高大、肌肉丰满、硬领倒竖的白人仪表,一眼便可断定,他是一个天主教的神父。
“嘔,玛丽,请原谅,”神父一见玛丽,便用一口地道的日语寒暄,“今晚的宴会,我来迟了一步。因此,想抄近道过来快一点,却在洞里遇上了这个家伙。”
神父所指的古林彻三,满脸不快地叉腿站着。这时,神崎署长最后一个爬了出来。
尼古拉神父对署长诉说道:
“这家伙,一看见我就想溜。我觉得可疑,刚一盘问,他就突然动手了。我这里挨了两、三下嘞。”
玛丽诧异地看了看脸上有疤的古林彻三,很快又将视线转向尼古拉神父。
“尼古拉神父,您也许见到我的母亲了?”
“您的母亲……?”
尼古拉神父望着玛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当他毫不掩饰地现出惊讶时,竟然变成了一副天真烂漫,稚气可掬的娃娃脸。
“哦,是呀。神父,”玛丽文饰其词地抢着说道,“矢部大爷在这里被人杀害了。”
“啊?矢部大爷……?”
尼古拉神父又一次大瞪双睛,惊讶地看着玛丽。
“嗯,是的。而且,大家还认为是我母亲杀死的呐。”
尼古拉神父神色哑然地久久注视着玛丽,而后,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木卫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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