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离开岛屿前,我再次前往冬子的坟前献上野菊,祭拜过后,仿佛有琴声传来,我率然……
“原来如此。”局长仔细读完五张残存的纸条说道,“由这些片段看来,贤藏似乎在某个岛上爱上一位名叫冬子的女孩,但冬子和另一个男人有密切的关系,最后更为那个男人而死,因此贤藏把他当做毕生仇敌,这人也是这桩案件的凶手。”
“大概是这样,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某些纠缠不清的事情,如果能知道那个男人的姓名或岛名就好了。日记已经烧毁了,从年代来推断,大正十四年贤藏二十八岁,当时他罹患轻微的肺炎,正在懒户内海的岛屿之间四处旅行,但遗憾的是一柳家的人也不清楚这事发生在哪座岛屿。”
“有了这张照片……对了,这张照片你有没有拿给三指男人最初出现的小吃店老板娘看过?”
“当然让她看过了,小吃店老板娘、村办公室的职员及当时在一起的马夫都看过,三人都指认就是他。当然现在是比较苍老憔悴,而且脸上也多了一道伤疤,外貌改变不少,不过他们一致肯定就是这个男人!”
“这么说来,应该是不会错了,对了,那个男人离开小吃店之后,就没有人再看见他了吗?”
“不,还有人见过他。”
年轻的木村刑警插嘴进来。
“同一天,住在一柳家附近的农夫田口要助看过那男人,当时他站在一柳家门前,悄悄窥视宅邸内部。要助感到很可疑,一直盯着他,那男人察觉了,就问要助去久村是不是从这里走,然后慢慢地离去。不久,要助再回头看时,见到那个男人爬到一柳家北侧的低崖上。看起来,他是从那里偷窥一柳家的情形。从时间上来说,大约是他离开小吃店之后的五到十分钟之间的事。”
“那是二十三日傍晚,也就是婚礼前两天的事咯?”
“是的。”
“他在婚礼开始前不久,又再次出现在一柳家的厨房。你有没有也把照片拿给当时在厨房内工作的所有人和那位田口要助看了?”
“当然。但是他们不敢肯定,因为一柳家厨房的光线很暗,那人把帽子压得低低的,几乎盖住眉毛,又戴着大口罩……”
现场证物
局长茫然地抽着烟,似乎在思考什么,不久,他的视线又落在桌上。桌上摆着下列物品:
一、杯子
二、日本刀
三、日本刀的刀鞘
四、三个指套
五、弦柱
六、镰刀
局长逐一望着这些东西说道:“这是小吃店的杯子吧!指纹呢?”
“这点由我说明。”
不等局长说完,年轻的鉴定课员迫不及待地打开公事包。
这里有照片,杯子上有两种指纹,其中之一是老板娘的指纹,另一个则是拇指、食指、中指三只手指的指纹,是那三指男人的。从日本刀、刀鞘及弦柱上也检测出相同的指纹,尤其弦柱上只有沾有血迹的凶手指纹。日本刀和刀鞘上也留有贤藏模糊的指纹;至于指套,照理说,里面应该留有凶手的指纹才对,但因为沾了太多鲜血,反而检测不出来;至于镰刀,刀柄是木制品,所以没法检测明确的指纹。”
“这把镰刀是……”
“是这样的。”
矶川探长将身体往前倾:“这把镰刀嵌在偏院的樟树树干上,经过我们调查,一柳家大约在一星期前曾找园艺工人整修庭院,我们找到那个园艺工人,他表示确实是当时忘了带走的,但绝对没有把刀嵌在樟树的树干上。根据常理推断,带大铁剪爬上樟树或许还有可能,但,绝不可能带着镰刀爬到樟树上干活,因此,园艺工人的话应该可信。”
探长一口气说到这里,接着他又说:“这把磨得很锋利的镰刀为何嵌在树枝上?我想其中大概有某种意义,所以暂把它扣留起来。”
“看来疑点还真不少,对了,现场的指纹如何?”
“现场有三个地方检测出凶手的指纹:一个是八个榻榻米房间后的壁橱内,这里的指纹未沾血迹,不过另外两个地方的指纹沾有血迹。一处是遮雨窗内侧,另一处是房间南侧的柱子上。原本这个指纹应该最容易发现才对,就因为偏院全部漆上带黄色的红漆,一时疏忽,最后才被发现。”
“哦,这么说,不可能是自杀了。”
“自杀?”矶川探长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我个人的意见,而是有人认为贤藏用刀刺入心脏自杀,再从栏间将日本刀丢出屋外。”
“只要是看过现场的人,就不会有那样笨的想法,从插着凶器的现场判断,根本没有这种可能。再说弦柱,确实是雪停了之后才丢到落叶堆的,就算撑开遮雨窗,也无法从室内将弦柱丢到那里。奇怪,谁会有这种想法?”
“是妹尾。对他来说,这桩命案最好是自杀,因为这样就可以不必支付保险理赔了。”
“哦,妹尾是那位保险公司代理店的负责人。贤藏到底投保多少金额?”
“五万圆。”
“五万圆?”
难怪探长感到惊讶,以当时的乡下来说,五万圆确实是一笔巨款。
“什么时候投保的?”
“好像是五年前。”
“五年前?单身的贤藏为何要保这么高额的险?”
“五年前隆二结婚时,兄弟几人就分了家,但是因为三郎最不受亲戚尊重,因此分得很少。或许为了弥补分家不公吧,贤藏当时投保了,权益让给三郎。”
“这么说,保险受益人是三郎了?”
矶川探长的内心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三郎在婚礼当夜送川村的叔公回家,然后在他家留宿,换言之,所有关系人之中,只有他有最明显的不在场证明,这说不定反而隐含着某种重大的意义……
矶川探长开始焦躁地捻着胡须。
第八章 金田一来了
金田一这个人
十一月二十七日,一柳家发生恐怖杀人案件的第二天。
一个青年在伯备的清车站下车,信步朝川村走来,这人大约二十五、六岁,皮肤白皙,身材比中等略矮一些,相貌平凡,身穿碎白点花纹的羽织及和服,细条纹长裤,羽织及和服都皱巴巴的,松垮的长裤下,一双蓝色袜鞋已严重磨损,脚趾头像要穿出鞋面似的。木屐的后跟也快磨平了,帽子变形……总之,和当时的年轻人比起来,显得既不修边幅也无精打彩,他就是久保银造打电报请来的金田一耕助。
这位青年过了高川,走向川村,右手握着拐杖,左手插在前襟里,前襟里大概放着杂志或记事本之类的东西,看起来鼓鼓的。
在当时的东京年轻人作这种打扮并不稀奇,尤其是早稻田附近的学生宿舍一带,一些小型剧场的工作室里。多的是像这样的人到处游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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