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胜吃力地站起来,早苗也跟着站了起来,说:
“我和阿胜一起去找找看吧!”
然后她跟着阿胜一起到后面去了。
“如果她不在家里,那我们只好分头出去找了。竹藏,你能去分家看看吗?”
和尚环视了所有人之后,果断地说。
“我是可以去,只是……”
竹藏有些吞吞吐吐。
“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和尚不悦地皱起眉头问。
“我恐怕应付不了那里的女主人。”
“了泽,那你跟他一道去。竹藏,有了泽跟你一道去,没问题吧?”
和尚半命令、半强迫地说。
“如果了泽也一道去的话,应该没问题。”
竹藏有些勉为其难地答道。
“那我就在村里各处找找看。”
村长立刻自告奋勇。
“幸庵如果没喝醉那该多好。唉,真是贪杯误事啊!”
村长唠唠叨叨地埋怨着。
大家正想从榻榻米上站起来时,里面突然传出早苗的惨叫声,紧接着又听到有人重重踩地板的声音,混杂着一种像野兽般的咆哮声,于是大家又端坐不动了。
“他今晚又发病了。”
和尚自言自语地说。
“是啊。今天早上疯子的心情很不好。”
月代用幸灾乐祸的语气,附和着和尚的话说。
“我们一走到他旁边,他就像老虎似的,露出牙齿要咬人。我顶讨厌那个疯子了。”
雪技也不客气地跟着接腔。
金田一耕助在理发店听老板说过,千万太的父亲已经疯了好多年,一直被关在禁闭室里。现在,他听见像狼嚎似的咆哮声,以及摇撼格子门的嘎吱声,不禁感到有一种沉重的压力笼罩着这个家。
不久,阿胜进来了,早苗稍后也跟着走进来。金田一耕助看见早苗原本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的神情。
“早苗,病人情况不好吗?”
和尚语气温和,关切地问。
“是的,不知道怎么搞的,他最近常发病。”
早苗心不在焉地答道,同时,回头看了阿胜一眼。
“阿姨,找到花子了吗?”
阿胜沉默着摇摇头,在座的人越来越不安了。
“那就请村长在村里找找。竹藏跟了泽去分家找鹈饲,问他有没有看到花子。我回寺里看看,这个时候她该不会去寺里吧?”
和尚分派完任务之后,摸着光光的脑袋,自言自语地说着。
“师父,我能帮什么忙吗?”
金田一耕助热心地问。
“金田一先生,你跟我……”
和尚看看医生,又看看金田一耕助,有些迟疑不决的样子。
“我看这样吧!麻烦你送医生回去,好吗?”
“好的。”
各人的任务分配妥当后,已经是夜晚十一点了。
这一晚月黑风高,一出大门,村长就顺着斜坡走下去,其他五个人则往上坡路走,过了斜坡路,金田一耕助和医生便向左转往医生家去。
“麻烦你了。”
竹藏把医生由自己的肩上移到金田一耕助的胸前,对他说。
“金田一先生,天黑路陡,小心别跌倒了。”
和尚也在旁边叮咛了一句
“请放心吧!”
医生家虽不远,但隔着两条街,金田一耕助十分担心,在这漆黑的山路上,要是灯笼给吹熄了,那才惨呢!
一路上,他右手提着灯笼,左手扶着医生,战战兢兢,一脚高一脚低的,好不容易走到医生家。
“啊老公……真是的……”
医生太太看到烂醉如泥的丈夫被金田一耕助扶着回来,夸张地惊叫着,金田一耕助把人交给她之后,不等她道谢,立刻往千光寺走去。
此刻风越来越大,浪涛拍岸的声音在浓暗的夜空里,像是在追赶着他一般,金田一耕助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像花子这样的小女孩,这么晚还没回家,一定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在这么小的岛上,会有什么事呢?金田一耕助边走边想。
在三岔路口,他看到有人打着灯笼往这里走来,从朦胧的人影看来,像是竹藏和了泽两人。
于是金田一耕助就在小路中间等着,那两人一走近,果然是竹藏跟了泽。
“花子在那里吗?”
金田一耕助热心地问。
“他们说没看见。”
竹藏冷冷地回答。
“鹈饲在吗?”
金田一耕助又追问了一句。
“是的,听说才刚睡下,我本来想把他叫起问话的,可是,他们看起来很不友善,就只好作罢了。”
竹藏心中有气地说。
“是女主人说的吗?”
金田一耕助继续追问。
“不是,是女佣跟我们说的,我真伯到他们家。”
竹藏大概觉得不该在客人面前太放肆,于是苦笑着说。
金田一耕助曾听理发店老板说,志保有过一段时间拼命想挖竹藏,但竹藏舍不得情深义重的本家,惹得仪兵卫与志保十分不高兴。
“竹藏,现在怎么办呢?”
金田一耕助有些不放心花子的安全。
“不能不管啊!本家都是女人……唉,早苗大可怜了。”
竹藏一想到偌大的鬼头家,竟要靠早苗一个人支撑,就难过得身体直发抖。
“啊……师父在那边。”
一直拿着灯笼不吭声的了泽,突然指着不远处忽隐忽现的灯笼说。
“我想跟师父谈谈,遇到这种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也好,我们一起走吧!”
于是三个人并肩向山上走去。
前面的人像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就把灯笼提得高高的,金田一耕助也轻轻摇晃灯笼回应着,并加紧脚步追了上去。
越往山上走,风越大,三个人绕过一个弯道往西走的时候,风大得让人头都抬不起来了。
盘旋的山路上,前面的灯笼时隐时现。三个人走过土地神庙时,远远看见前面的灯笼已经上了石阶。感觉好像是和尚吃力地向上爬着,影子在漆黑的夜空下忽明忽灭、缓缓游动着。
当三个人到达寺前石阶时,和尚终于爬上去了,灯笼光也消失了。
不一会儿,消失的灯笼光又出现在石阶上面。
“了泽,了泽!”
和尚有点慌乱地叫着。
“来了!”
了泽在下面大声回答。
和尚没说什么,接着又进了山门。
“怎么搞的?师父好像有点慌张。”
不知为什么,金田一耕助突然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于是他抢在两人前面往石阶上奋力地登着。
也许是受到金田一耕助情绪的感染,了泽和竹藏也努力跟在他的后面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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