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他就浮出海面。
“这个给你……”
竹藏把手上握着的绳子交给金田一耕助,然后灵敏地跳上船。金田一耕助连忙握着绳子,一脸紧张地望着水面。
“警官,魔术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想会出现鬼?还是蛇?”
金田一耕助回头问矶川警官。
但是不待警官回答,他立刻拉动绳子,只见有个奇怪的东西正慢慢浮出海面。
起先,矶川警官和竹藏都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隔不多久,他们一看到东西的全貌,两人不禁双眼圆瞪,惊讶得忘了呼吸。
“啊!是吊钟!”
矾川警官喘着气说。
“是的,这是道具吊钟。”
金田一耕助接着矶川警官的话说:
“这是月、雪、花三姊妹的妈妈以前演入钟这出戏时用的道具吊钟,这口吊钟能从里面一分为二。母亲用来演戏的吊钟,却成为女儿被杀的道具,真是罪过呀!”
金田一耕助的声音里带着沉痛的惋借,毫无窥破魔术机关后的欣喜。
此时,了然和尚正好走到天狗鼻的岩石上,无意间向下看了看。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金田一耕助此刻也正好抬起头,这下子,岩石上的了然跟岩石下的金田一耕助像电光石火似地四目交接,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了。
“南无……”
了然和尚怔在那里,在岩石上合掌默念起来。
秋雨绵绵,凉意阵阵。
第二天,狱门岛上一整天都飘着细细的雾雨,千光寺也笼罩在这片雾雨之中,了然和了泽两人就在正殿里举行传法仪式。
按照老规矩,曹洞宗的传法仪式起码要花一个礼拜才能完成。
在张挂着红色布幕的正殿中,除了师徒相对外,闲人一概不得进入。徒弟在这里接受师父的口头教诲,谨慎地抄写大事、嗣书、血脉。而且徒弟在抄写时,每写一字就要起身三拜,因此很花时间。还有,仪式未完成前,继位的人除了上厕所之外,是不准离开位子的。
这是为了要让承继衣钵的人去除杂念。承继衣钵后,就表示已无师父或弟子的名分了,彼此都是释迦牟尼佛的门人弟子。
然而,了然和尚却不依传统规矩行事,他只花一天工夫就完成了传法仪式,当天了泽就成为干光寺住持和尚了。
传法仪式结束后,了然和尚走出正殿,神采奕奕。
他从厕所出来后一边洗手,一边看着整座寺院,在朦胧的雾雨中,到处都站着全副武装的警察。
了然和尚看到这情景,不由地叹了口气,不过,他不是个容易心浮气躁的人,因此,他仍然踩着稳重的步伐迈入书院。
“久等了。”
他向屋里的人打过招呼后,就坐了下来。
在房间里等他的是金田一耕助和矶川警官,这两人看起来似乎等了很久,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塞满了烟蒂。
“结束了吗?”
矶川警官把坐垫拍了拍,重新坐下,声音有点僵硬地问。
“结束了,托福,托福。”
了然和尚微笑着说。
“师父,了泽呢?”
金田一耕助顺便问了一句。
“他到分家打招呼去了,毕竟以后还需要仪兵卫做后盾。金田一先生,你要说什么呢?”
了然和尚一副神情泰然的模样,让矶川警官与金田一耕助不由地互相对望了一眼。
“师父!”
金田一耕助喊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为难的表情,似乎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沉默半晌后,迅速瞥了一眼了然和尚,说:
“师父,我们今天是来逮捕你的。过去一直承蒙你照顾,今天却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感到非常遗憾。”
金田一耕助略显嘶哑的嗓音简直就像啜泣一般,不过了然和尚仍然态度从容地坐着,矶川警官则默默地看着两个人,这股沉默的气氛,就像寺外的雨雾般,在书院里弥散着、流动着。
“来逮捕我?为什么?”
了然和尚十分冷静地问。
尽管从了然和尚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质问的意味,但那一双眼睛却传递出“愿闻其详”的狡黠神情。
“因为你杀了花子!师父,花子是你杀的吧?”
金田一耕助一字一句地说。
“杀死花子?金田一先生,就这样简单吗?”
了然和尚面带微笑地反问了一句。
“不,还有,在海盗山寨上杀死海盗的也是你吧?”
金田一耕助又追问了一句。
“在海盗山寨上杀死海盗?嗯,还有什么吗?”
了然和尚仍是一脸微笑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没有了。你只杀了花子和那个身份不详的海盗。”
矶川警官惊讶地看着金田一耕助,他好像还不知道真实情况。
“就这样吗?”
和尚神情淡然地接着说:
“金田一,那雪枝跟月代不是我杀的吗?”
“不是。这两件案子不是你做的;杀死雪枝的是村长荒木;杀死月代的是村濑幸庵医生。”
金田一耕助语调清晰、一脸坚定地说。
“金田一!”
矶川警官用颤抖的声音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三个字后,就因为过度惊讶而讲不出话来了。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发出像蚊子叫般细小的声音说:
“金田一,这、这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警官,了然和尚杀死了花子,而杀死雪枝的则是村长,村濑幸庵医生则杀死月代,只有这样才能合理解释这桩案件。”
金田一耕助顿了顿,又接着说:
“这件事既奇特又可怕,和尚、村长跟医生三个人分别杀了月、雪、花三姊妹,如果你以为他们三个是共犯,那就错了。因为每件命案都是凶手独立完成的,这是各自独立的命案。”
“这怎么可能?三个女孩子接连被杀,却是三件独立的案件……”
“是的。当然有人主使这三件命案,指使了然和尚、村长跟医生执行这三桩杀人案。严格说来,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跟他比起来,了然和尚、村长、医生三人只是奉命杀人的机器。”
金田一耕助说着,看了了然和尚一眼。
“那个可怕的人是谁?”
矶川警官忍不住好奇地问。
“去年去世的嘉右卫门。”
金田一耕助从容地说。
矶川警官好像突然被雷打中一般全身僵硬不能动,脸颊则时断时续地在抽搐着。
了然和尚仍是一副自在的神态,垂眼观鼻,无动于衷。
“这都是嘉右卫门的狂妄固执。我是个傻瓜,从我到这座岛上开始,哦,不,从我来到这座岛之前,就应该先发现这件事情才对。”
金田一耕助以一副虚脱似的表情,看着了然和尚跟矶川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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