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利大师也要搭今晚的夜车到大阪去。为了这起蝴蝶杀人事件,被害者原樱的丈夫原聪一郎先生发了一封电报向由利大师求助。由利大师刚才打电话来就是问我要不要跟他一块儿去,今晚十点在东京车站会合。田边先生,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我也不管田边先生有没有听到我最后那句话,就直接冲出总编辑室到社内的调查部查阅案件相关人士的基本资料。
“三津木先生要去大阪出差啊?”
“嗯,为了蝴蝶杀人事件。”
“这次由利大师不去吗?”
“不,大师当然也要去。看来我们又要再次携手合作了。”
“听到三津木先生这样说真是太好了,想必不久之后就可以看到精彩的报导了吧?”
“嗯,敬请期待。那我走啰。”
由利大师和我都是守时的人。十点一到,我前一秒才刚在东京车站的乘车处下车,由利先生下一秒就从随后抵达的车中钻了出来。一看见由利大师,我不禁笑了出来。
“你还是一样准时……”
“大师你也是,就像基督山伯爵一样分秒不差……”
我们相视一笑。
我们搭乘晚上十点十五分从东京出发开往神户的火车。事后回想起来我才注意到,这班火车就是前天晚上原樱歌剧团一行人所搭乘的班次。我们在火车上几乎没有谈到那起命案,因为大师主张在实际参与调查之前,尽可能先不要多加臆测。当我说出我在社内调查部搜集到的资料时,大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看来大师在出发之前也已经大致调查了一番。不久我们便相继进入梦乡。这班火车准时在二十二日上午八点七分抵达大阪,我们在车站餐厅里草草用过早餐后,由利大师跟我兵分两路,他到位在北滨的N饭店去,而我则前往新日报社位在樱桥的大阪分社。我们约好了中午十二点在N饭店会合。
从东京动身之前,我先打了一通长途电话知会大阪分社,所以报社方面是由负责这起事件的岛津在车站迎接我。两年前我和岛津在东京曾一起工作过,算是蛮谈得来的。
“嗨!”
“嗨,辛苦哩。” 棒槌 学堂·出品
“多了我这个累赘,在大阪的这阵子要请你多多照顾了。”
“哪里的话,有你在我就安哩。”
岛津说话有一种奇怪的大阪腔。
“对了,今天早上我们家的报纸表现不错唷,找到驾驶那件事就只有我们报社独家报导,我在大阪车站看到的时候挺开心的。干得不错嘛,岛津。”
“好说好说,托你的福,我好不容易才能负责市内版哩。吃过饭了吗?吃哩?那先喝杯茶再慢慢聊吧。”
我们走进位在公司地下室的食堂。刚才我提到岛津的表现是这么一回事,将装了原樱尸身的低音大提琴箱运到中之岛公会堂后台门外放置的驾驶和副驾驶,他们两人已经被警方找到了。除了我们之外,任何一家报纸都还没提到这件事。我中途在京都车站买报纸的时候,新日报的当地报纸也还没提及,但抵达大阪之后,大阪市内版已经出现了几行关于这条线索的文字报导。
“废话不多说,你能不能把驾驶向警方说明的内容再说详细一点?”
“好哩,关于这件事那两个家伙说的有点奇怪。”岛津边喝茶边说明给我听。
驾驶和副驾驶的名字分别是桥场龟吉与阪本银造,这两个人从二十日晚上起就在飞田游郭(注:风月场所。)厮混,直到昨天深夜警方才找到他们。当他们被带到这起命案的调查总部——曾根崎警局的时候,两个人立刻就承认了,将低音大提琴箱送到中之岛公会堂后门一事的确是他们做的。将他们的供词整理后,那天的情形大概是这样:
二十日那天刚过中午不久,他们开着未载客的空车由野田往樱桥的方向驶去,经过福岛时在某栋公寓前被一名男子叫住。这个男人身着黑色西装、黑色大衣,头戴黑色毛毡帽,大衣衣领竖起,帽檐拉得低低的,还戴了副大墨镜与口罩。他们因此无法看出男人的相貌年龄。当时男人将低音大提琴箱直立着靠在身旁。
男人上车后要他们开往中之岛公会堂,低音大提琴箱也一起被带上车。因为男人戴着口罩,说话的声音低到让他们听不清楚。当车行至樱桥的时候,男人突然要他们停车,说是想起了要事必须在这里下车。男人依旧用那种含糊不清、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不好意思,请你们帮我将这个低音大提琴箱送到公会堂的后台。”男人爽快地付给他们不少小费之后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男人形迹可疑的样子让桥场和阪本的心中突然起了疑心。副驾驶阪本回头看了放在后座的低音大提琴箱一眼,说:“我先前曾看过这种像是小提琴放大版的东西,并没有那么重,乐手甚至可以单手提着走。可是刚才那个男人提着它上车的时候,却一副重得要命的样子,这未免太奇怪了,其中一定有问题……”
于是他们两人行经中之岛时并未前往中之岛公会堂,而是继续前进,从天满渡过天神桥,再沿着淀川开到大阪郊外,将车子停在一个没有人的河畔,打开低音大提琴箱确认。没想到琴箱竟然没有上锁。
“当他们发现琴箱里装的是蝴蝶夫人的尸体时,吓得魂都飞哩。奇怪的是,蝴蝶夫人的尸身上竟然覆盖着满满的玫瑰花瓣。这件事情报纸也有刊登,你应该也知道哩。在玫瑰花瓣中,蝴蝶夫人胸部的上方被放置了一张百圆纸钞。”
“百圆纸钞……?”
“对,就是它诱使这两人干下亏心事。他们两人商量了很久,要是直接通报警方,那张百圆纸钞也就非交出来不可哩,天底下哪有这种笨蛋哩?可是就算要私吞那张百圆纸钞,也不能一直将尸体带在身边。因此两人决定将百圆纸钞据为己有,然后将尸体丢弃在公会堂的后台大门外。因为他们花了不少时间讨论,才会那么晚将琴箱送到公会堂。”
“原来如此。总而言之,嫌犯的手法就是利用那张百圆纸钞诱惑他们两人,借此延迟他们将尸体送到公会堂的时间啰?”
“就是这样哩。除此之外还可以让警方晚些发现车子及犯案现场。从这些点看来,这可是一个工于心计、老谋深算的家伙哩!这真是起不寻常的命案。”
听到岛津这么说,我兴奋得摩拳擦掌。好久没遇到像这个凶手这么难缠的家伙了。
“话说回来,警方让桥场和阪本确认过命案关系人的相貌了吗?”
“昨天晚上做哩,可是似乎问不出个所以然。刚才我也说过,桥场和阪本他们完全看不到嫌犯的相貌。另一件棘手的事是,嫌犯似乎是个高大的男人,偏偏那群男性关系人个个都是五呎六、七吋以上的高个子。原樱的丈夫聪一郎、男高音小野、男中音志贺与指挥牧野,就连经纪人土屋也是哩,每一位都长得人高马大,也难怪指认嫌犯一事会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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