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有发现尸体的清洁女工,还有邹玉珩和……贺丞。
贺丞懒洋洋的靠在挂着一幅西洋油彩画的墙壁上,双手揣在西装裤口袋里,原本正看着房门大开的106房间略有所思,忽听邹玉珩在他身边喊了一声:“楚队长。”
真不容易,楚行云终于肯露面了。
贺丞歪着头,不声不响的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他还穿着消失那天的衣服,也就知道他连回家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于是稍有消气。刚想朝他走过去,就见楚行云忽然把眼神斜过来,脸色极其不好看的瞪着他看了几秒,像个黑脸煞神。
贺丞有点纳闷,略一迟疑的工夫,楚行云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他满面肃容,假公济私的问出这句话,锋利的像刀子一样的眼神从贺丞脸上刮过去,又停在邹玉珩身上。
贺丞没来及说话,就听邹玉珩抢答道:“消遣呗,你快进去看看吧楚队长,里面有个死人。”
楚行云走到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在被虚掩的卧室门口里看到卧室地毯上趴着一个男人,他给乔师师使了个眼色,乔师师走进房内。
“谁定的房间?”
他问大堂经理。
还没来得及跟他搭上话的贺丞抢先道:“覃骁。”
楚行云回头看着他,目光依旧那么冷厉,让人看了很想躲:“他人呢?”
贺丞拍了拍左手边的一间客房,道:“在里面,刚才他想离开这,我就把他锁在里面了。”
楚行云又看向大堂经理:“你把这层楼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大堂经理应声去了。
“头儿!是周世阳!”
乔师师忽然惊呼。
然而楚行云此时抱着胳膊靠在门口,有些心不在焉,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在脑子里检索到周世阳这个名字。
“还有气儿没?”
他冷着脸问。
乔师师叹了口气:“没了。”
房间里的死者并没有引起他过多的关注,楚行云反常的杵在原地抱着胳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贺丞,斜着唇角似笑非笑的朝他走过去,问道:“那你定的是那间房?”
贺丞垂着眸子看着他,说:“我?”
楚行云忽然抬手揪住他的衬衫领口,迫使他低下头,眼神冷的像一把把裹着寒光的刀子,斜着唇角冷笑道:“嗯,你,你定的那间房?人呢?带出来我看看。”
贺丞仅用了不到几秒的时间就理清了他如此暴怒的前因后果。很奇怪,楚行云不信任他,他理应愤怒,但是他却没有多少愤怒,反而有几分窃喜。
眼见楚行云这幅咬牙切齿,被气疯的模样,他却很不要脸的想笑,但是他忍住了,而且隐藏的颇好,正想说话就听楚行云咬牙切齿道:“才两天,贺丞,我才两天没有见你!”
贺丞目光微微一闪,抿着唇角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三天。”
“……啊?”
“今天是第三天。”
逗他这一下,贺丞就见好就收了,因为他看的出来,楚行云想跟他动手。
赶在楚行云动手之前,他忙道:“你想见他?”
楚行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见见吧。”
贺丞抿着唇角笑了笑,往左右楼道看了一眼,发现右边走廊尽头是一面被切割成无数个菱形,装饰用的银镜墙。于是按住他的肩膀引他向右转身,道:“你看。”
楚行云看到镜子里的倒影,布满阴云的目光微微一颤,铁青的面色稍有缓和,挥开贺丞的手转身面对他,压低了声音怒道:“少跟我来这套,你今天晚上到这儿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贺丞揉了揉被他拍红的手腕,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站在一边看戏的邹玉珩道:“解释一下,我今天晚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两人的满是猫腻的关系此刻暴露的太明显了,邹玉珩深感意外的同时也没忘了帮贺丞洗涮冤屈,把他们出现的蜀王宫的原因解释了一边。
楚行云听完,将信将疑道:“真的?”
贺丞唇角笑容一抹,看着他的眼睛严肃道:“我骗过你吗?”
楚行云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而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道:“你听好了,贺丞,我跟你是来真的,如果你觉得我不在乎你在外面做什么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告诉你,我很在乎,而且我不允许。你不是让我牢记自己的身份吗?你也要牢记你自己的身份!”
贺丞风平浪静的看着他笑了笑,然后握住他的肩膀,轻声道:“明白,楚行云的男朋友么,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你不放心的话,那我明天就把这行字纹在心口,一辈子都抹不掉。”
他这番情话说的很动听,但是楚行云此时同时心系案情,并没有被他打动几分,而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貌似在考量这番话的真假性。
乔师师忽然跑到门口叫他:“老大,你赶快进来啊。”
于是楚行云离了贺丞走向106号房,在门口时回头指了他一下,道:“先别走,待会儿做个笔录。”
死者周世阳,男,二十四岁,因年纪尚轻,还未成建树,所以档案上唯一值得记述的一笔是——华丰集团董事长周渠良的弟弟。
楚行云还记得他,周世阳留给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领口沾满花粉,朝四周露出温驯亲和的微笑的年轻人身上。然而此刻,他趴在蜀王宫娱乐会所106总统套房中的卧室地毯上,从背后遭人袭击,整块后脑头骨被利器穿透,浓郁的血顺着他的颈子流下,染红了地毯。
发现尸体的是清扫房间的保洁,保洁清扫106房间时并未发现尸体,而是清扫隔壁107号房时发现消毒水落在了106房卫生间。于是她返回去取,恰好看到从106号房间冲出一个男人,随后她看到虚掩的卧室房门内,趴着一个淌着鲜血的男人。
覃骁欲逃时被偶然间经过的贺丞和邹玉珩撞见,随后被贺丞带回案发现场。
周世阳四周并无证据可取,他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苏婉检查尸体后,报出死亡时间:“死亡时间是九点二十分到四十分之间,距离现在不到一个小时。”
苏婉扒开被浓稠的血液堵塞的伤口,道:“死因是后脑遭受重创,休克昏迷后失血过多而死。头骨破碎面教规整,深达两指宽,颅骨破碎处直径两厘米左右,可以看出是一个规整的圆弧,所以我觉得凶器应该是手持柄勺式的击打类利器。”
说着,她把带着白手套沾着鲜血的手指上如豆点大小的深褐色粉末举起来给楚行云看:“而且是铁器。”
楚行云稍一沉思:“铁锤?”
苏婉点头:“类似。”
但是房间里并没有发现凶器,包括覃骁身上,同样没有发现类似的铁器。那就是说明凶手是有所预谋并非就地取材,很有可能是在杀人后将凶器带离案发现场,那么手中没有武器的覃骁——是凶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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