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周世阳死前接触的两个人,覃骁和保洁大妈,保洁大妈几乎可以排除嫌疑,仅剩的唯一一个嫌疑人就是覃骁。
楚行云看着屏幕里覃骁跑出106冲向电梯的一幕陷入沉思,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能够指向覃骁就是凶手。如果覃骁不是凶手,那他面临的这桩命案就是密室杀人,也就是说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106杀死了周世阳,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但是他记得很清楚,保洁大妈说她进入106号房时,房间窗户是锁死的,她每次清理完房间都会将窗户锁死。而且那扇窗户只能从里面开合,不可能有人从外面将窗户打开潜藏入室,除非凶手在房间内有内应——但是106号房不仅连一个凶器都找不到,更是没有一个多余的人,内应这个推测几乎可以放弃。
楚行云从文档夹里抽出一张白纸,执笔写下三点推论——
1;覃骁是凶手,凶器在哪?
2;覃骁不是凶手,密室杀人手法?
写到第三点时,他忽然抬头看向被定格的屏幕,屏幕里覃骁逃窜的身影就像一个过街的老鼠;那么仓惶,狼狈。
在现场看到覃骁时,他一眼就看出覃骁心里藏着深不可测的心事。覃骁面对周世阳的尸体并没有表现出人之常情的悲伤和怜悯。他只是很惊惧,很害怕,就像被死去的周世阳化成的恶鬼缠身一样惴惴不安,忧思愁虑。
楚行云眼底闪烁着幽暗且锐利的冷光,就像漆黑一片的天地间,亮起的一盏烛火,隐隐约约捕捉到那些遁形潜伏在黑暗中的魑魅魍魉,妖魔鬼魅。
片刻沉思后,他在白纸上写下至关重要的第三点——目标。
手中红笔在两个字周围画了几个圈,红色的油笔芯包围‘目标’,像一个血腥的圈套。
纸张忽然被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取走,楚行云随之将手里的笔摔在桌子上,扶着额头深呼了一口气。
贺丞把他列出的三点疑团扫了一遍,目光着重的停留在被红笔划的极几乎看不清楚笔记的‘目标’二字身上,淡淡道:“你觉得凶手的目标不是周世阳?”
楚行云拖着额头闭着眼,伸出两指比了一个二,语调疲惫又低沉:“分两种情况;一,如果覃骁是凶手,他的目标就是周世阳。二,如果覃骁不是凶手,凶手的目标不会是周世阳。反过来用意识论证形态,假如我们能找到证据证明周世阳是被袭击的目标,那么覃骁很可能是凶手,反之,覃骁不是凶手。”
贺丞明白了,楚行云发现凶器难寻,这才开了一条全新的思路。只是这条路并没有比寻找凶器简单多少,这桩案子可利用的线索,封闭的案情空间,简直到了绝人之境。
楚行云摸出烟盒磕出一根烟,叼着烟嘴摸遍浑身上下的所有口袋找打火机。
贺丞不声不响的弯腰把掉在桌角的一个打火机捡起来,倚靠在桌沿,打着火用手拢着火苗给他递了过去。
楚行云就着他的手点着烟,觉得这种感觉不错。他苦思案情,贺丞案前伺候,古有红袖添香,他有总裁点烟。
贺丞垂着眼睛看着打火机上冒出的火苗,左手指腹轻轻的在火苗外层描摹,一点点的试探灼热的火心。皮肤即将被灼伤时缩回手指,过了片刻又去试探,火苗在他手中变成了一个游戏。
“你好像不怎么怀疑覃骁。”
贺丞道。
楚行云咬着烟拧着眉,又把录像拉回原点,瞳仁里反着屏幕强盛的光芒。
“在没有发现关键性的线索时,任何人都存在嫌疑。同样,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无辜的。”
贺丞把眼皮一抬,斜着唇角讪笑:“你还挺相信他。”
“谁,覃骁?”
“不然呢?现在嫌疑人只有一个,你却不审讯他,是在等什么?”
楚行云把唇角的烟拿走,舔了舔被烟雾熏干的下唇,没察觉他话里有话,盯着屏幕一心二用道:“没用,那小子什么都不会说,他的心理防线没这么轻易被击垮。覃厅长就是他心里的靠山,只要覃厅长不倒,他的心理防线就不会垮。”
贺丞抱着胳膊,垂着眼睛睨视他半晌,忽而掀唇冷笑:“当初我染上命案的时候,你审我可是审的很积极。”
楚行云又回放了两遍录像,看到保洁从106房出来后就进了107,而保洁进去不到五分钟,107的客人就提着行李从房间里出来了,和覃骁前后脚。保洁站在106房门口惊呼死人的时候,107客人恰好走到楼梯口,往楼下走去。
有点奇怪,这个人应该听到了保洁的惊呼,但是他步伐不乱,貌似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楚行云翻开经理给他的当晚入住的客户资料,在107室登记栏中找到这个人,他叫陆夏,九月十号入住蜀王宫,退房是在发生命案后的十分钟之内。如果硬要把此人拉进此桩案件当中,那他和周世阳唯一的联系就是他住在107号房。不过这个陆夏在两天前就入住了,这点信息又把他与周世阳仅存的关联推翻,仅剩一层偶然因素。
不管怎么说,面对如此摸不着头脑的案情,楚行云还是觉得有必要找到这个人,哪怕没用,总要试一试。
他在详细资料中翻找陆夏的联系方式,没留意贺丞在说什么,咬着烟嘴儿心不在焉的应付道:“嗯,把烟灰缸拿过来。”
贺丞见没引起他的注意,心里有点不痛快,没有把烟灰缸给他拿过去,而是弯腰把他含在唇角的香烟拿走了。
楚行云嘴里一空,下意识的抬起眼睛,就见贺丞手撑着桌面,弯腰倾身靠了过来,停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怎么了?”
楚行云纳闷的问。
贺丞绷着脸看他片刻,声调冷冷的:“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
“没有,你说什么了?”
贺丞撇了撇唇角,吃味道:“我说,你当初审我的时候可是没犹豫过,恨不得把所有招数都用在我身上。”
楚行云眼睛微微一眯,身子往后一扬靠进皮椅里,懒洋洋的勾起唇角。虽然不知道贺丞怎么忽然和覃骁比上了,但是他看的出来贺丞在向他表达不满外加寻求安慰。
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楚行云忽然坐起来,身子往前一倾,伸手在他下巴勾了一下,笑说:“我怎么记得我没怎么审你,你确定我把所有招数都用在你身上了吗?”
贺丞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调戏,还挺吃他这套,挑眉道:“你给我下套,不算吗?”
楚行云的笑声低沉酥软,道:“差远了,我真正的招数你还没见识过呢。”
贺丞目光一暗,忽然抿了抿唇,把脸凑到他面前,低声道:“改天让我见识见识?”
楚行云抬起手掌按在他的腰上,掌心隔着他的西装外套摩擦,垂下眼睛看着他已经逼至自己唇边的嘴唇,说:“没问题,只要你能承受的住。”
“有生命危险吗?”
“不是说把命给我?”
贺丞低笑:“说的也是,反正我连人带命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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