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楚行云话音一顿,低下头,扬着唇角,以温柔的不可思议的声音,道:“我爱你。”
贺丞的声音像是从凌乱的呼吸中挤出来似的微弱,颤抖,说:“我知道。”
楚行云低笑一声,抬起手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又仰头面向头顶的海阔天空,说:“不,你不知道。你说你曾经问过阿姨,我们能不能结婚——这件事我知道,当时我就在门外,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于是我就在心里起誓;老天啊,这个漂亮的男孩子,他是贺丞,是我的小少爷,请你一定要保佑他,也保佑我,保佑我可以陪伴他,爱护他一辈子。”
贺丞笑了,虽然楚行云看不到他的样子,但却能在眼前的流云中勾勒出他的脸,此时贺丞一定笑的单纯灿烂,热泪盈眶。
“一辈子太久了,现在,你可以在一个小时之内出现在我面前吗?”
贺丞笑问。
一时分心太严重,竟然连巷口什么时候出现两个带着黑帽的男人都没察觉。
楚行云斜了一眼他们藏在外套下的右手,转身朝着他们走来的同一方向走去,不慌不忙道:“没问题,你们先去机场等我。”
说完,他挂断电话,揣起手机快走几步迅速转过巷口。
租来的车里都装有定位系统,这帮人应该是看到了他的车牌号顺藤摸瓜找到了租车公司,这才一路追踪他到这里。
楚行云疾步走在狭窄逼仄的巷子里,凌厉又平静的双眸不动声色的扫视四周的障碍物,掀开外套从后腰枪套里拔出此行前郑西河支援他的手枪。
很好,此地巷深而四通八达,走在其中就像趟迷宫,是个打巷战的绝佳地理位置。
第117章 一级谋杀【41】
机场二楼候机室,贺丞不知是第几次播出楚行云的电话,然而楚行云的电话早在一个小时前就无人接听了,当时还能打通,现在语音播报已关机——
他不知道楚行云是否遇到了什么困难,他只清楚从酒店到机场的一路上异常的顺利,或许是有郑西河帮他引开追兵,留下了一条安全通路,他才能带着陈静畅通无阻的到达机场。
此时距离约定的会面时间只剩二十分钟,飞往银江的航班也在二十分钟后起飞,但是现在楚行云不仅没露面,甚至陷入了福祸不详的失联当中。
手机忽然响了,他连忙接起来,听到郑西河的声音又不禁失落气馁。
“你们在哪儿?”
那边郑西河仿佛在避人耳目,躲进了一个幽闭的空间,几乎在用气音说话。
贺丞有些烦躁的扯松衬衫领口:“机场,你能联系到楚行云吗?”
“楚行云没和你们在一起?”
郑西河比他更惊讶。
贺丞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有些颓然道:“没有,我联系不上他。”说着,他看了一眼在用仓惶忐忑的目光打量着他的陈静,问道:“你找到那个女孩儿的照片了吗?”
“没有。”
他听到郑西河咬了咬牙:“晚了一步,那帮人几乎把房子拆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剩下。”
贺丞默了默,冷静道:“覃厅长也在找这个女孩儿?”
“现在你和楚行云追着这桩旧案不放,他要想逃脱责任和制裁,只能来个死无对证!”
贺丞明白了,覃厅长是打算杀人灭口,灭不成凶手的口,就灭受害者的口。没有受害者的供词,哪怕掌握了再多的证据,都无法翻供。
不过,照目前他也在搜寻陈雨南的下落来看,覃厅长很有可能会按照陈雨南这条线索一路顺藤摸瓜找到真凶,实施一场迟到了十三年的抓捕行动,只不过这次的抓捕不是为了修补被侵犯的刑法,而是为了圆谎,为了将他延续了十三年的恶行掩盖。
让十三年前的那一桩冤假错案彻底的埋入荒野,无人问津。
所以,决不能让陈雨南落入覃厅长手中。
他把这句话转述给郑西河。
郑西河歇了一歇,道:“我知道,我会继续找照片。”
在他准备挂掉电话时,郑西河忽然说:“你和陈静先走吧,在银江你兴许还有些办法,但是在这儿,你比我都被动,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虽然贺丞听了这番话很怄火,但是郑西河所言属实,更何况他并不是只身一人,还有陈静需要他保护,而他也必须保证陈静的安危。
再一次播打楚行云的电话,回应他的依然是冷冰的提示音。
然而此时,一楼机场大厅中响起第三次催促飞往银江的乘客过安检登机的广播。
贺丞稍一沉默,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证件和登机牌,起身去搀陈静:“我们走。”
二十分钟后,一架飞机分秒不差的从停机坪上起飞,从南飞向北。
带着墨镜的男人刚下出租车,就亲眼看到一架白色巨鸟从他头顶呼啸而过。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六点刚过两分。若是运气好一些,在红灯前少等几分钟,估计还能准时赶到和贺丞一起离开。
但是他现在依旧有些不放心。
楚行云脱下身上滚满尘土的外套拿在手里,拔腿跑向机场大楼。
进入候机楼,直奔值机柜台,柜台后的工作人员被忽然冲过去的男人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往后跌了一步。
“六点钟飞往银江的航班已经起飞了吗?”
这个男人浑身的气场如火焰般颠倒汹涌,身上的短袖像是在泥尘里涮洗过,又被撕裂了似的狼狈。即使他带着墨镜,也能让人感受到他藏在镜片后的那双凶悍的眼睛。
“已经起飞了,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吗先生?”
楚行云胳膊撑在柜台上,警惕的扫视四周,把贺丞的名字报出来,然后道:“查一下,他有没有登机。”
在值机员核对登机人员信息时,楚行云透过她身后光可鉴人的玻璃墙面看到一行三人推开大堂旋转门走了进来,是他在巷子里没有甩掉的部队残余。
“这位贺——”
值机员话说一半,抬头一看,面前已经没人了。
穿过人头熙攘的一楼大厅,他把外套顺手搭在坐在人的椅背上,然后快走几步登上通往二楼的台阶。
到了二楼,他率先摸进男士洗手间,躲进隔间试图把被车轮碾了一道的手机重新开机,但是缺了半块屏幕的手机依然黑着屏,纹丝不动。
于是他揣起手机走出隔间,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然后走到洗手间门口,背部紧贴墙壁。手拿着墨镜伸出去通过倒映在镜片上的反射观望左右走廊,确定无人后才迅速闪出洗手间往走廊尽头的楼梯安全通道走去,打算迂回到一楼,先逃出机场在说。
侧梯里很安静,只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楚行云边下楼梯边不死心的试图开机,同时还听着楼下的动静。他分心的太严重,所以没有察觉到他刚转过楼梯口,将楼梯口和一楼走廊相连的通道门忽然被打开了——
当他察觉到身后有人逼近时,胳膊已经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向后猛拉,使他整个人向后翻转扑向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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