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_斑衣白骨【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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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他的身体不太好,上课经常恍惚,同学们有时候和他说话,他也听不到似的,精神状态非常差。曾有一次下楼梯的时候踩空,虽然没受严重的伤,但是校方还是建议他暂时休学,疗养一段时间。”

  “他是忽然变成这样的吗?我是说,没有什么前兆吗?”

  班主任眉目紧皱,沉思许久,忽然眉头一展,想起什么似的道:“的确发生过一件不同寻常的事,不知道算不算前兆。”

  市局刑侦支队,技术队数据恢复办公室,乔师师拿着一块硬盘急匆匆的跑上二楼直奔队长办公室,一头磕到了正欲出门的楚行云的下巴颏上。

  “嘶……”

  楚行云揉着下巴后退一步,拍拍自己的胸膛说:“来,往这儿撞,投怀送抱有什么好着急的,领导又不是不给你机会。”

  乔师师没跟他开玩笑,拽住他进了办公室。

  “干嘛干嘛干嘛,我得交报告,好不容易贺丞松口了,法律和正义在腐败的资本主义官僚队伍中取得了第一回 合的胜利。”

  乔师师把拷贝的资料插入他的电脑,直截了当的打开一个文件,严肃道:“先把你的正义放在一边吧,过来看看这个。”

  楚行云移到电脑前背着手勾头去看:“什么东西?视频?欧美的还是日本——”

  话没说完,楚行云猛然噤声,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乔师师抱着胳膊站到他身边:“前两天没发现,拿回来的电脑硬盘里有一个十几G的隐藏分区,今天技术队的小赵刚修复坏道,恢复了全部数据,发现全是这种东西。”

  楚行云停直了腰背,脸上阴的随时下暴雨,把手里的报告狠狠往桌子上一摔:“拿上电脑跟我走。”

  走出警局大门之前,技术队的一名女警从楼上跑下来追上楚行云递给他一份资料:“楚队,这是你上午让我调查的程家的病例。”

  楚行云接过去打开飞快的扫了一遍:“接着查,把程勋这两年来上哪所医院,看那个医生,吃那种药全都调出来。”

  乔师师抢在他之前坐进驾驶座,开玩笑,楚行云开车一向玩命,按他现在火急火燎的情绪状态,没准儿真能把破越野当成五菱去开。

  在车上,楚行云翻资料的时候接到傅亦打来的电话。

  “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那个?”

  “都听,挨个来。”

  傅亦道:“好消息是我们找到程勋精神错乱的原因了,坏消息是这个原因有点复杂。”

  “怎么说?”

  “在去年九月中旬,也就是王明远死后两个月左右,程勋的父亲忽然在上课的时候冲入教室,不由分说的把程勋揍了一顿。据程勋以前的班主任说他父亲当时下手挺狠的。在此之前程勋的精神已经开始出现偏差,被他父亲当着全班的面打了一顿之后就像丢了魂儿一样,整日恍惚,胡言乱语,最后不得已被劝休学。”

  楚行云从资料里抬起头,注视着前方来往繁忙的车流,沉声道:“也就是说程勋的死和他父亲有关,我说呢,上次他们夫妻两个表现的那么不正常。”

  到了花园小区门口,两位刑警来到程家大门前,又一次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依旧是程先生,没理会他的询问,楚行云反客为主把他带进屋子,进屋一看,程太太正看着儿子的照片坐在客厅沙发上伤心垂泪,见到面熟的警察,连忙站起身惊讶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程先生对楚行云的不请自来表现的很愤怒,当即就要送客。

  “我们已经把该说的全说了,小勋也已经入土为安了,请你们赶快离开我家,不要再来了!”

  楚行云站在客厅稳稳当当的扫视他们一遍,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以一种不近人情的,坚韧且决毅的神态道:“为什么不让我们再来了?怕我揭开你们的把戏吗?”

  程夫人面色一白,惊慌的往后退了一步,无力的依靠在丈夫怀中:“您,这是什么意思?”

  楚行云看着这对依偎在一起的夫妻,面上的神情不可侵犯,浑身充满了力量和正气:“从第一次见到你们我就很纳闷,我见过很多失去子女的夫妻,他们会因为追悔莫及和悲伤而失去分寸,心里的恨意找不到发泄口就会指责自己的伴侣,闹崩了,离婚了,老死不相往来甚至反目成仇的也不在少数。但是你们……却一直在安慰保护对方,说明你们对儿子的死,只感到悲伤,并不感到遗憾,程先生程太太,请你们告诉我,程勋的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楚行云的话好像给了这个柔弱的孕妇一记痛击,将她并不坚强的身躯完全击垮,失去力量倒在沙发上,把儿子的照片捂在心口上失声痛哭。

  程先生却在负隅顽抗:“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如果你再胡言乱语我就报警了!我就不信没有比你大的官儿——”

  “你们对他失望了吗?”

  楚行云兀自打断他,看着他胀满血色的脸,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你们对他失望了,或者说他让你们看不到希望,生这个儿子对你来说是败笔,所以你们就抛弃他。”说着,他看了一眼程太太隆起的腹部,接着说:“再生一个。”

  他回头给乔师师递了一个眼色,乔师师把电脑打开正面朝着夫妻两人,电脑开始播放画面露骨的情色视频,这本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视频中被完全侵犯的主角,是七八岁的小女孩儿。

  程先生看到儿童色情视频出现在他眼前,摧枯拉朽似的,脸上的怒气全不见了,如一座青山,迎来了萧条灰白的秋季。

  楚行云:“你的儿子对于性方面有不良的喜好,而作为父亲的你无法接受儿子的缺点,当初你当着全班师生的面亲手摧毁他做人的尊严。他的精神出现问题后你就把他关在家里,但是你和你的夫人却对他绝望,所以在去年十月份,你的夫人到医院取出节育环。如果你们不是对程勋丧失信心,为什么你还要你夫人冒着体弱,高龄的危险,再生一个,请你如实的告诉我,程先生,你是否杀了你的儿子。”

  程先生颓败的跌坐在沙发上,抱着脑袋,沉默了大半晌才开口说话:“没错,我是对他很失望,想再生个孩子取代他,但是我没有杀了他,我是他的父亲,怎么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楚行云不动声色的反问:“你没有吗?你把程勋从学校带回来关在家里,把他当做见不得人的病毒,对他失去希望和信心,甚至厌恶摈弃他,你敢说你从未有过后悔生他的念头吗?你是退伍老兵,强权和大男子主义使你对自己的儿子灌输了使命感,像你这样的父亲很多,把自己的希望和使命全部强加到子女身上,如果他们办不到,就会对他们失望。但是你比一般父亲更强硬更顽固,当你发现自己的儿子撑不起你赋予他的责任和使命你就会抛弃他!就算你没有亲手杀死自己儿子,你也是‘旁观’‘推动’的人,而这种冷漠和不作为足以击垮一个对生命丧失信心的青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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