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_斑衣白骨【完结】(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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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丞关闭了程序,然后转头看着他,沉静的目光中强压着暗涌的涛浪,喉结滚动几番,道:“那你就杀了他。”

  贺清眼神一定,沉默的看着他。

  贺丞极轻的笑了一声,又道:“然后再杀了我。”

  贺清一脸纳闷的看着他问道:“你不是很在乎他吗?”

  “我的确很在乎他,但是我也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所以和你的家人相比,你选择牺牲他?”

  贺丞道:“不,我选择和他一起牺牲。”说着笑了笑:“当然了,如果你同意,我更愿意只牺牲我一个。”

  “……你这张故作深情大义的嘴脸真让我恶心。”

  “巧得很,你也让我恶心。”

  贺清没有理会他的反唇相讥,而是一脸烦心状拧紧了眉,道:“怎么办?本来很简单的事,被你搞复杂了。”

  贺丞看了一眼面前已经黑了屏的电脑,讪笑:“这就是你的备用计划?的确很简单,很低级。”

  贺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离了桌沿站起身,转身面朝窗外的野色伸了个懒腰,随即顺手拿起搁在桌子上的一只水晶烟灰缸,掂在手里试了试重量,回身砸在了贺丞的额头上!

  贺丞从椅子摔落到地板上,半张脸顿时淌满鲜血,身边碎了一片水晶渣。

  他躺在地板上,等待脑海中的晕眩感褪去,才掀开沾了血的眸子看向贺清,笑道:“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方式?没问题,我配合你,只要你放了楚行云,我现在就可以死在你面——”

  “闭嘴!”

  贺清暴怒着抬起右脚踩住他的胸口,赤红着眼眶吼道:“我低级?我幼稚?我告诉你,我报复你的方式远不止于此!今天晚上你休想活着走出这栋房子,你回头看!”

  贺丞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转头看去,在门后看到一个捆满雷管的爆炸装置,虽然他对火药方面知之甚少,但是也能看的出,这个炸弹,足以把一号馆的地皮掀翻。

  贺清蹲下来,欺身朝他逼近,脸上笑意狰狞且扭曲:“别急,还有一个炸弹,你不妨猜一猜,另一个炸弹在哪里?”

  贺丞虽然被他用烟灰缸砸破了头,但是脑筋依然清楚,在发现房间里有炸弹后,他尽力保持冷静,心说大不了跟他鱼死网破。直到听到他还隐藏了一枚炸弹,才终于慌了神。

  “你这个疯子,你想干什么!”

  贺清笑道:“你猜,我想干什么?”

  贺丞愤怒的注视着他的眼睛,在他眼中看到了炙热猩红,疯狂凌乱的色彩,就像在诺亚广场人群中看到的灼灼燃烧的烟花棒。

  忽然,他想到了,贺清口中另一个炸弹在哪里。

  贺清对他的仇恨,对贺家的仇恨,都在童年时,随着闵小舟的死亡埋下种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对贺家因为闵小舟的死亡把他驱逐流放而耿耿于怀。他不仅仅痛恨贺丞,他还痛恨闵小舟,他痛恨所有孩子。

  “……你想炸了诺亚广场?”

  贺清冷笑:“没错,今天晚上你不是在诺亚广场办了一个儿童音乐节吗?是你把那些孩子召集在一起,我只是帮你引导炸弹而已,杀死那些孩子的人还是你。就像当年你杀死闵小舟那样。”

  贺丞目光微颤,忽然转头在房间里环视一周:“你骗我,楚行云不在这里。”

  贺清道:“我没说过他在这栋房子里啊,是你自己理解错了。”

  “他在哪儿?”

  “医院太平间吧?或者是殡仪馆?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朝他的心脏开一枪,不负责处理尸体。”

  贺丞闭上眼,累了似的长歇了一口气,眼前逐渐浮现贺清在不久前发给他的那张照片……

  “他死了?”

  他问。

  “尸体都硬了。”

  良久,贺丞吃力的牵动唇角笑了一下,自言自语般道:“他怎么可能会死在你这种杂碎手中。”

  贺清没听清,弯腰凑近他:“你说什么?”

  贺丞忽然睁开眼睛,像是黑夜睁开了一双漆黑幽暗的眸子,弥漫着激流暗涌的杀气。

  “我说,他不会死在你这种杂碎手上,你他妈算是什么东西!”

  诺亚广场中热闹非凡,中心舞台上正在表演儿童节目,身着玩偶服饰的工作人员穿梭在台下的家长和孩子中间,分发糖果和气球。

  杨开泰记得傅亦的叮嘱,不让茵茵吃太多甜食,只买了一根棒棒糖咬去一大口,剩了个甜滋滋的棍儿给茵茵拿着慢慢舔。

  他心里惦记着别的事,看着台上花红柳绿的表演一直在跑神儿,明显到怀里的小人也察觉到了,搂着他的脖子问:“哥哥为什么不高兴?”

  杨开泰开始套路她:“因为你爸爸不在,你想爸爸吗?我们去找他。”

  岂料小人不上当,摇了摇头:“我不想爸爸。”

  杨开泰:“……我想。走,我们去找他。”

  好在茵茵乖巧,老老实实的被他抱走了。

  今天晚上人实在太多,光是从观众席挤出来就用了十几分钟,摩肩擦踵的,比过年前超市打折抢年货的人群还拥挤。

  家长和孩子都集中在广场内腹,边缘处就宽阔了。杨开泰抱着茵茵从举步维艰的人群中走出来,他的步伐过快,没留意从侧面走来一个穿电工工作服的男人,两人的肩膀不轻不重的撞到了一起。

  “对不起。”

  杨开泰连忙护好怀里的孩子向他道歉。

  那人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停留,只压低了头上的帽子就走了。

  杨开泰正要走时看到地上躺了一张工作证,想必是刚才那个男人不小心掉下的。

  他捡起工作证,快步追上那个男人:“师傅,师傅等一等。”

  男人步履不停,他只能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却在那个男人转身时愣了一下。

  或许是天色有点暗,他看错了吧,莫名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有些凶意。

  “我想这是你的东西。”

  杨开泰把工作证递给他。

  男人接过去,道了声谢谢,然后转过身往前走了。

  杨开泰有些孤疑的看了眼他的背影,再次要离开时,眉心忽然一皱,想起了什么似的。

  刚才他看的真切,他抓住那个男人的手臂,男人转身时,他没有提着工具箱的右手下意识的搭在了腰上。这个动作他很熟悉,是面临危险时随时拔枪的自卫姿势。况且,他走路时脚步略微沉重,好像他手里的工具箱远远超出了本身的重量。

  这些动作细微之极,若不是观察力敏锐的专业刑警对危险的感知程度远超于普通人,不会再有其他人察觉到这些细节。

  但是杨开泰察觉到了,这些疑点让他不得不再次看向那个男人,只见那个男人穿过广场内腹,走进了广场正中间的珍珠塔。

  稍一犹豫,杨开泰拔腿追上那个男人,遭到保安阻拦时亮出了自己的证件,道:“这个女孩儿走丢了,广播室在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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