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丞故技重施,把吴经理晾在一边,也不给个回复,只等对方待烦了,尴尬了,自己走了,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就在吴经理逐渐不耐烦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时尚套装的女人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矮身把两杯咖啡放在贺丞和吴经理面前。
在她弯下腰放咖啡的时候,一头黑缎似的长发从肩膀上滑落,垂下的发尾轻轻扫过贺丞的手腕。贺丞闻到一缕从她发间飘散出的洗发水的清香味,眉心忽然一皱,镜片上划过一道冷光,抬眸看向正在离开的女人:“等一等。”
女人转身面对他:“贺总。”
贺丞打量了几眼她清秀白皙的面孔:“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您的行政秘书,才来一个星期。”
贺丞好像表现出了对她极大的兴趣,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杨姝。”
贺丞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她的名字,然后又问:“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不光是杨姝,连肖树都愣了一下,虽然老板他风流不羁花名在外,但是他从没骚扰过女下属吃过窝边草。这个杨姝虽然漂亮,但也没有美到能让老板抛弃原则心生歹念的地步。
杨姝没控制好自己的诧异,低低的“啊?”了一声。
贺丞捏着自己的指环有点不耐烦:“你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杨姝下意识的侧过头闻了闻自己的头发,确定没闻到什么异味才答道:“这,我也不清楚。”
贺丞笑了一下:“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连自己的洗发水牌子都不知清楚。”
杨姝道:“我昨晚在朋友家里过夜,用的不是自己的洗发水。”
如果杨姝能看一看贺丞,就能看到他的脸一下子吊了下来,下巴崩的紧紧的,跟挂了千百斤秤砣一样。
“看来你这位朋友很有钱啊,用的还是VKS海盐概念限量版。”
杨姝不明所以的礼貌笑道:“应该不会吧,他的经济条件很普通。”
贺丞忽然闻了闻刚才被她发尾扫过的手腕,音调更冷了:“相比之下,你的香水就普通多了。”
杨姝面色微微一红,低低道了声是,然后快步退了出去。
贺丞看着被她关上的玻璃门,眼神用力的好像能从门上刮下一层玻璃碴。
肖树虽然从头到尾没参与其中,但能了解老板为何在一瞬之间风云变色。贺丞刚才说的VKS不仅是限量版,还是先行版,因他和VKS亚洲区总裁是朋友,所以对方送他几瓶做礼物,可以说目前国内只有他有,而他只给了一个人,楚行云。
两三个月之前贺丞无意间听楚行云发过牢骚,说他天天熬夜加班,头发跟薅羊毛似的掉,没准儿那天就秃了,才顺手把VKS扔给他一瓶,然而现在这种贺丞和他专属的味道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出现。
肖助理看了一眼窗外,感觉这天,要变了。
被他凉了好一会儿的吴经理也看出他心情不爽,于是灰头土脸的向他告辞,却出乎意料的在出门前听到他说。
“这桩案子是不再追查下去的好,我会想办法。”
吴老板忙道了声辛苦,然后告辞。
贺丞铁青着脸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电话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那边吵得很,可以清楚的听到记者的喧闹声和拍照的声音,楚行云不知道冲谁吼了几句往后退!然后大声道:“怎么了?”
贺丞:“你在干什么?”
楚行云:“收尸!有事吗?没事挂了。”
贺丞:“有事,提醒你一句,你的两头畜生还在我那儿。如果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你不把它们接走,我就把公的阉割,母的绝育。”
楚行云莫名其妙,心说这小王八蛋又发什么疯。而且猫的量词是‘头’吗?不是‘只’吗?
他去请教傅亦,傅亦说:“是‘只’。”
于是楚行云默默地在心里耻笑一声,给他回了一条短信——文盲。
第5章 少年之血【4】
银江市局刑侦支队,乔师师休息不到半天就被夺命连环CALL唤醒回到刑侦队继续过当牛做马没日没夜的苦日子。在信息采集组调资料的时候瞪着两只熊猫眼一脸浓重的煞气,好像电视剧里画上烟熏妆走火入魔的大反派,分分钟就要咆哮山河弄死个把人的节奏。
“乔美人?今天不是休息吗?昨天才跟着楚队出了一趟差回来,这么快就回归工作岗位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情何以堪。”
乔师师跟个含冤忿恨而死的女鬼似的回头瞪那个说风凉话的男警,黑黢黢的瞳仁晃荡着满满的幽怨,说:“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生理期到了。”
短短一句话充满无穷的威慑,男警察立刻就被生理期的乔美人狠狠的震慑到了,立马凑过去帮她整理乱七八糟的资料。
可怕,生理期的女人本就不好惹,更何况对方还是乔师师。
“师师!”
楚行云的声音穿过长长的楼道传进来,依然中气十足孔武有力,极有穿透力。
乔师师抄起一叠资料在打印机上狠狠摔了一下,用拔高八度的女高音回答:“干嘛!”
楚行云跟她对山歌一样道:“资料,快!”
乔师师抱着资料刚出信息小组办公室,就听闻楚行云又喊:“师师!”
乔师师幽灵似的出现会议室门口,看着坐在长桌首位的楚行云幽幽道:“又怎么了。”
楚行云正埋头翻看两年前的失踪人口案宗,手边摆着的烟灰缸里倒栽葱似的插满还没熄灭的烟头。嘴里还叼着一根,整个人烟熏火燎的仿佛置身仙境,烟雾遮住他半张脸,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在点肉票的土匪头子,咬着烟头也不抬的说:“泡杯茶,多放点茶叶。”
乔师师很想扑过去掐死他。
幸好杨开泰抢在她暴走之前倒了几杯水,在坐参会人员各一杯。
杨开泰细皮嫩肉眉眼秀气,标准的一张富家少爷脸。但是此少爷谦虚谨慎做事低调,任劳任怨行事稳妥。在一众以楚行云为首的警察油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刑侦队清流般的存在。
他把几张腐尸的照片贴到照片墙上,问坐在会议桌首位的楚行云:“队长,开始吗?”
楚行云扔下手中的案宗,脚一蹬桌腿,屁股下的椅子往后退了一段儿:“开始。”
杨开泰用马克笔在白板墙上写了一行漂亮的行楷——418青菱湖腐尸案。
这是杨开泰的习惯,他进队第一次解说案情时给当时的案子起了个名字,大家伙都没在意,只有傅亦当时稍稍点了一下让他按规矩办事,但是疗效甚微。没过多久就故态故态重实顺手在案卷上“题跋”,竟是改不过来了。身为警队的一根老油条,楚行云虽然刑侦专业,但是犯罪学这种社会实验大于课本知识的学科,这些年他或多或少也懂了一些。不知是哪位名家说过,为一起命案起名或为某个杀手贴上标签并不聪明,因为这种‘框架’会局限调查人员的思维。更重要的是,这是给凶案贴上标签者是急功近利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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