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我走近时,我清楚地看到其中一个。那是一个大块头,肩膀像坦克一样宽,没有脖子。不是冲浪者,也不是游客的打扮。他穿着一身黑衣服,一件中长款的风衣,看上去更像入殓师或者卖保险的。他走到车灯前。我看见他背在身后的手上握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我赶紧停下来,屏住呼吸。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长刀。
这是异常煎熬的几秒钟,我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们肯定是欧洲的犯罪团伙,玛丽(还是劳拉?)几个星期前在晚餐时还提到过。他们要来打劫我的房子,而且可能是在抢劫了里奥和玛丽的家之后。他们对里奥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又要对我们做什么?
我躲到墙后面试图快速思考,虽然现在我喉咙发紧,心跳加速,血压飙升,头也好像要爆炸一样。天哪,这感觉就像在游泳的时候碰到鲨鱼。现在最好是走过去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我又探出头来,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但其实并没有。这时,那个胖子朝房子走去,突然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拦住了他,开始跟他说话。从我这边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很苗条的女人,穿着深色衣服,但她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脸。有一瞬间我怀疑他们并不是罪犯,尽管他们拿着那一把亮闪闪的刀。我安慰自己,也许他们只是迷路了,根本就不想伤害我们。什么罪犯会如此明显地暴露自己呢?可转念一想,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他们不害怕被看到。
当那个胖子和女人在讨论什么的时候,那辆暗红色的汽车旁边出现了第三个人。我看不清他的脸,但可以看到他在抽烟。从他嘴里吐出的烟飘散在空中,被商务车的灯光照亮。
房子仍然漆黑一片。我祈祷贝阿特丽丝能从窗户往外看,当看到三个陌生人时,能到我的房间找我。当没看到我的时候,能察觉到出事了,然后打电话给朱迪、警察,或者消防员和其他人。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她是个聪明的女孩,皮特。拜托,贝阿特丽丝,拿起你最爱的iPad,发挥它的作用吧,发送电子邮件、推特和脸书消息给所有人!求救啊!
我沿着墙后面走着,头压得很低,以免被发现。现在离他们只有几米远,我甚至能听到他们在低声交谈。
再给我一分钟,只要一分钟。我默默祈祷着。
如果我能到木头梯子那里,我就可以从另一侧悄无声息地爬上去,然后就能绕到屋子的后面。再然后呢?天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厨房里拿一把刀,或者拿一把我曾经在棚子里看到过的斧头,躲进孩子们的房间里,做好防守。
我继续屏住呼吸往前走,紧贴着墙,直到离他们足够远,迅速冲向梯子。我从扶手的另一侧开始往上爬。商务车停的地方,灯光照不到屋前草坪和厨房区域,这样我就可以爬到木梯子上面,跳到草坪上,贴着地面匍匐到我们每天吃早饭的那块小露台。我很高兴这里的桌子和椅子没收走,这样我就可以躲到下面,一边休息一会儿,一边观察一下情况。
那个胖子又向屋子走来,手里的刀背在身后。他也不是真胖,但是这个词却很好地描述了他的外貌。他身材很宽,个子也不高,整个人像一个柜子。他的风衣袖子卷起来,可以看出我的肱二头肌比他强。他的步子很小,看起来挪动身体很费力。他的脸很黑,是地中海地区的长相,粗眉毛,黑头发。也就只能看出这些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个抽烟的男人。相比之下,他又高又瘦,移动起来像条蛇。他的长相比较独特:戴着黑色圆框眼镜,像约翰·列侬的邪恶版本。他的头发被剪成二战时期的头盔状,紧贴在脑袋上,就像刚在头上浇了一桶水一样。他穿着皮夹克和黑色紧身裤,手里拿着一支长枪。
那个胖子(就这样叫吧)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他一定是到了前门。但现在“约翰·列侬”(很抱歉用了列侬先生的名字来形容这样一个罪犯)却走向我这边。我躲在桌子底下。周围是一堆椅子。我跪着,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屏住呼吸。
我看着他的双腿从我面前经过,一双黑色锃亮、一侧还有一个厚厚的铜扣的鞋子突然停在桌旁。我听见其他的脚步踩在草地上,是那个女人,她的腿很优雅、很美。到了我们这边时,她压低声音说着什么,但我听不清。
“其他人留在这里,明白了吗,只需要抓住那个婊子。”
抽烟的男人微微一笑,他一直走到房子的后面。女人站了一会儿便回到商务车那里。
“其他人留在这里,只要抓住那个婊子。”她是这么说的。
就在那时,好像前门那里有人按门铃。一定是那个胖家伙。铃声很响,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孩子们不可能听不到。
我躲在桌子底下,抱着膝盖,几乎要被吓死。那个高个子在厨房门那里,也许他已经设法进去了。或者他只是想确保没有人从那里跑出去,否则就开一枪。我该怎么办呢?他只要拐过来就能发现我。
这时,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阳台的门。那扇门锁不好,因为门闩有点问题。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如果门开着的话,我就可以从客厅里不引人注意地溜进去。但如果那时发出一丝声音的话,我立刻会被判死刑。
门铃又响了,我的思绪回到了孩子们的身边(希望他们没醒过来,希望他们没来找我,希望他们能好好躲在卫生间里)。我转过身面向着门,把手放在玻璃门上,用力往右推。起初,它卡住了,我觉得幸运女神这次恐怕不会眷顾我了,但在我第二次尝试时,它开始向右滑动。打开了!那是一扇又大又旧的门,锈迹斑斑。门开的时候发出了噪音,但是可能因为风声,胖子、“列侬”和那个女人都没有听到。门铃又响了,接着是砰砰的敲门声。我已经设法将玻璃门滑开了足够大的空间溜进去,但其中一只桌腿挡住了我的路,我不想再发出噪音。因此我又用力推了一下,终于,我可以进去了。
我手脚并用地进入客厅,这时门铃第三次响起来。
“喂?有人在家吗?是这样的,我们的车出了点问题,有人在吗?” 门口传来一阵叫喊声。
我谨慎地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人,但我不能暴露自己。那个“列侬”可能已经进入了厨房,正在走廊走着,或者是拿着他的枪在爬楼梯。我走近壁炉,抄起一根足够重的拨火棍,这可真是件好武器,我双手举着它,走到厨房门口,稍稍探出头。后面的门是锁着的。
我朝过道走去,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也没有踩在老木地板上发出的嘎吱声。
于是我一步一个台阶轻轻地爬上楼梯,手里攥着拨火棍,随时准备搏斗。我一会儿看看上面,一会儿看看下面,感到心跳得越来越快,就要撑破胸腔。至于这些人是谁,以及为什么来我家杀我们,这些都不重要。难道一只疯狗扑向你和你的孩子时你还会问为什么吗?不,不会,你只需准备好你的拳头,在它咬伤你之前迅速干掉它!我在我家里,就算杀了他们也是正当防卫(即使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就让法律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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