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生的秘密_[澳]凯特·莫顿【完结】(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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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瑞尔用尽力气点点头。“水,”她说道,“请给我一杯水。”

  克莱尔来到她身边:“怎么了?”

  “没事,房间里有点热。”

  “洛瑞尔·尼克森,我是你的经纪人,更重要的是,我还是你的老朋友。到底怎么了?”

  “我母亲,”洛瑞尔的嘴唇快要颤抖了,她赶紧闭紧双唇,“她的情况不太好。”

  “噢,亲爱的。”克莱尔抓住洛瑞尔的手。

  “她快死了,克莱尔。”

  “我该怎么帮你?”

  洛瑞尔闭上眼。她需要答案,需要真相,她要确信,自己幸福的家庭和快乐的童年并不是一个谎言。“时间,”她终于开口了,“我需要时间,可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克莱尔握紧她的手:“你还有时间。”

  “可电影——”

  “别想什么电影了,我会处理的。”

  米奇端来一杯水,洛瑞尔喝水的时候他在一旁焦急地转来转去。

  克莱尔问道:“好些了吗?”看到洛瑞尔点了点头,她转向米奇,“抱歉,今天只能再问一个问题了,尼克森女士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

  “没问题,”米奇吞了口口水,“希望我没有……我并不想冒犯尼克森女士——”

  “别傻了,不关你的事。”克莱尔笑了笑,脸上却如同北极的冬天一样冰冷,“我们继续吧!可以吗?”

  洛瑞尔放下杯子,调节好心情。心头的包袱终于卸下,脑子里的思绪变得清晰:二战中,炸弹如雨点一般落向伦敦,房子在轰炸中化为废墟。一些胆子较大的居民把房子修好,胆战心惊地凑合着住。晚上,大家在漏雨的屋里挤作一团,一边盼着能吃上个橘子,一边诅咒着希特勒,希望灾难赶紧结束。有些人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般勇敢,还有些人经历了之前想都没想过的恐惧,洛瑞尔的母亲就是其中一员。她和邻居及朋友们住在一起,用配给券换取鸡蛋等物品,偶尔换到一双袜子,就能开心好长时间。在战争中,母亲的命运和薇薇安还有亨利·詹金斯产生了交集。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终将失去的朋友,一个终将死在她手中。

  他们三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否则事情不会像今天这样费解。真相应该非常惊人,所以才能解释母亲所做的一切。洛瑞尔想在剩余不多的时间里找出事情的真相,她或许不会喜欢这个真相,但她想抓住这个机会——不,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最后一个问题,尼克森女士。”米奇说道,“上周我们谈到了你的母亲桃乐茜女士。你说她是一位非常坚强的女性——她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在考文垂大轰炸中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后来,她嫁给你的父亲,开始了新生活。你觉得自己遗传到母亲的坚韧品质了吗?你能够在复杂的演艺圈中突出重围,并取得自己的辉煌事业,是否就是因为母亲传给你的坚韧精神?”

  这次,洛瑞尔准备好了,她轻轻松松地说出了答案,根本不需要工作人员在一旁提白。“我母亲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幸存者,如今,她仍是生活的幸存者。我哪怕有她一半的勇气就实属幸运了。”

  第二部 桃莉

  11 1940年12月,伦敦

  “下手太重了,笨丫头,你使的劲儿太大了!”老妇拿起手杖朝桃莉敲去,“难道要我提醒你吗?我是位夫人,不是犁地的马,你也不是在给我钉马蹄铁!”

  桃莉甜甜地笑了,她往后退了退,免得被手杖打到。给格温多林·卡尔迪克特夫人当陪护不是件容易的事,工作中会遇上许多不喜欢的活儿,但若被问到最讨厌的,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是为格温多林夫人修剪脚指甲。这活儿每周一次,却让桃莉和格温多林夫人心里都颇为恼火。但对桃莉来说,这是生活中必要的折磨,她会毫无怨言地做好——当然了,当着格温多林夫人的面她自然要表现得心甘情愿,不过,和基蒂那些女孩儿们一起在客厅闲聊的时候,她会浓墨重彩手舞足蹈地描述她给老夫人修剪趾甲那一幕。女孩们被逗得哈哈大笑,有的人眼泪都笑出来了,只好求她赶紧停下。

  “修剪好了,”桃莉把锉刀插进保护套里,然后拍了拍满是灰尘的双手,“简直完美。”

  “哼。”格温多林夫人用手掌抚了抚头巾,却忘了手里还夹着一支快要熄灭的香烟,烟灰落了她一头。她今天穿了一身紫色雪纺绸衣裳,肥胖的身躯看上去如同一片紫色的大海。桃莉捧起她小巧的双脚——指甲已经修剪好并用锉刀打磨过了——让她检查是否满意。她俯过身子看了一眼:“马马虎虎吧!”然后又开始喋喋不休地怀念美好的旧时代,那时候像她这样身份高贵的夫人只要一点头一招手,善解人意的女仆们就能心领神会。

  桃莉笑了笑,转身去拿报纸。离开考文垂已两年有余,对她来说,今年的境况已经比去年好太多了。刚来伦敦的时候,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吉米帮她租了一个小房间,位置比他自己的房间好——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吉米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还帮她找了一份卖衣服的工作。后来,战争爆发了,吉米也去了战场。“大家都想知道前线的消息,总得有人来告诉他们吧!”动身去法国之前,他们坐在蛇湖湖畔,吉米往湖里放纸船,桃莉闷闷不乐地抽着烟。来到伦敦的第一年,最让桃莉觉得兴奋的就是看见了一位穿着打扮非常精致的女士——当时,那位女士正在往邦德街走,刚好路过桃莉工作的约翰·刘易斯百货公司。除此之外,就是每天吃过晚餐后,和怀特太太公寓里的其他年轻女房客在客厅里聊天。她们惊讶地睁大双眼,乞求桃莉再讲一遍她离开家时,父亲吼骂她让她以后再也别回家的故事。那时,家里的大门在身后慢慢关上,桃莉把围巾甩在肩后,头也不回地走向车站。每次讲起这段经历,桃莉都觉得很有趣,同时也觉得自己很勇敢。客厅闲聊散场之后,桃莉一个人躺在逼仄黑暗的房间里那张窄窄的床上,却忍不住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回忆还是因为伦敦的寒冷。

  丢掉在约翰·刘易斯百货公司当售货员的工作后,桃莉的处境有些艰难。这事其实根本不怪她——怪有些顾客不喜欢听实话,不愿承认短裙不适合自己罢了。最后,还是凯特琳的父亲鲁弗斯医生把她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听说桃莉失业后,鲁弗斯医生向她抛出了橄榄枝,说自己有位朋友想给姨妈找个陪护。“是位老态龙钟的夫人。”在萨沃耶酒店吃午餐的时候鲁弗斯医生跟桃莉介绍。他每个月都会来伦敦,每次来都会带桃莉出去吃顿饭,他们吃饭的时候,鲁弗斯医生的妻子和凯特琳都在忙着购物。“她性子非常古怪,是位很孤单的老人。自从她妹妹结婚成家搬出老宅以后,她一直这样子。你能跟她相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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