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清了清喉咙,问附近的电话亭在哪里。
女前台说他可以在房间里打电话,但男子摇了摇头。
这下她得想一想了。自从手机广为流行之后,奥斯陆的电话亭大多已被拆除,但她想到附近的铁路广场应该还有个电话亭,广场就在车站外面。虽然距离这里只有几百米,她还是拿出一份小地图,标上路线,告诉男子该怎么走,就像瑞迪森饭店和乔伊斯饭店提供的服务一样。她看了看男子,想知道他是否听懂了,心里却有点困惑,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我们俩对抗全世界,哈福森!”
哈利冲进办公室,高声喊出他平日早晨的问候。
“你有两条留言,”哈福森说,“你要去新队长的办公室报到,还有一个女人打电话找你,声音很好听。”
“哦?”哈利将外套朝衣帽架的方向丢去,结果落在地上。
“哇,”哈福森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你终于走出来了,对不对?”
“你说什么?”
“你把衣服往衣帽架上丢,还说‘我们俩对抗全世界’。你很久没这样了,自从萝凯把你甩……”
哈福森猛然住口,因为他看见哈利露出警告的表情。
“那位小姐有什么事?”
“她有话要我转达给你,她叫……”哈福森的视线在面前的黄色便利贴上搜寻。“玛蒂娜·埃克霍夫。”
“不认识。”
“她在灯塔餐厅工作。”
“啊!”
“她说她问过许多人,可是没人听说过佩尔·霍尔门有债务问题。”
“嗯,也许我该打电话问她是不是还有别的消息。”
“哦?好啊。”
“这样可以吧?为什么你看起来一脸狡诈?”哈利弯腰去捡外套,却没挂上衣帽架,而是又穿回身上,“小子,你知道吗?我又要出去了。”
“可是队长……”
“队长得等一等了。”
集装箱码头的栅门开着,但栅栏处设有禁止进入的标志,并指示车辆必须停在外面的停车场。哈利抓了抓受伤的腿,又看了看集装箱和车道之间长而广阔的空地。警卫办公室是栋矮房子,看起来颇像在过去三十年间不断有序扩建而成的工人小屋,而这跟事实相去不远。哈利把车子停在入口处的前方,步行了几米。
警卫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双手抱在脑后,嘴里咬着火柴,聆听哈利说明来意以及昨晚发生的事。
那根火柴是警卫脸上唯一在动的东西,但哈利发现当他说到他和那只狗起冲突时,警卫脸上似乎露出一抹微笑。
“那是黑麦兹纳犬,”警卫说,“是罗得西亚脊背犬的表亲,我们很幸运地把它引进国内,它是非常棒的警卫犬,而且很安静。”
“我发现了。”
那根火柴兴味盎然地动着:“那只麦兹纳犬是猎犬,所以会静悄悄地接近,不想把猎物吓跑。”
“你是说那只狗打算……呃,把我吃掉?”
“那要看你说的吃掉是什么意思喽。”
警卫并未详细解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哈利,交握的双手几乎罩住整个头部。哈利心想,不是他的手太大,就是他的头太小。
“所以在警方推测佩尔·霍尔门中枪身亡的时间,你都没看见其他人在现场或听见什么声音吗?”
“中枪?”
“他开枪自杀了。有其他人在场吗?”
“冬天警卫都会待在室内,那只麦兹纳犬也很安静,就像我刚刚说的一样。”
“这不是很奇怪吗?那只狗怎么会没察觉到?”
警卫耸了耸肩:“它已经完成任务了,我们也不用外出。”
“可是它没发现佩尔·霍尔门溜进来。”
“这个集装箱码头很大。”
“可是后来呢?”
“你是说尸体?哎呀,尸体都结冰了,不是吗?麦兹纳犬对死尸没兴趣,它只喜欢新鲜的肉。”
哈利打了个冷战:“警方的报告指出你从未在这里见过霍尔门。”
“没错。”
“我刚刚去见过他母亲,她借给我这张全家福照片,”哈利把照片放在警卫桌上,“你能发誓你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吗?”
警卫垂下目光,把火柴移到嘴角,准备回答,却顿住了。他放下抱在脑后的手,拿起照片,细看良久。
“我说错了,我见过他,他在夏天的时候来过——要辨认集装箱里的那个……很不容易。”
“这我了解。”
几分钟后,哈利准备离去,他先打开一条门缝,左右查看。警卫咧嘴笑了。
“白天我们都把它关起来,反正麦兹纳犬的牙齿很细,伤口很快就会好的。我正在考虑买一只肯塔基梗,它们的牙齿是锯齿状的,可以咬下一大块肉。警监,你已经算很幸运了。”
“这样啊,”哈利说,“你最好警告那只狗,有个小姐会拿别的东西来给它咬。”
“什么?”哈福森问道,小心地驾驶车子绕过除雪车。
“某种软的东西,”哈利说,“黏土之类的,这样贝雅特和她的小组就能把黏土放进石膏,等它凝固之后,就可以得到那只狗的齿模。”
“了解,这个齿模可以证明佩尔·霍尔门是被谋杀的?”
“不行。”
“你不是说……”
“我是说我需要它来证明这是一起谋杀案,它只是现在缺少的一连串证据之一。”
“原来如此,那其他证据是什么?”
“就是常见的那些:动机、凶器、时机。在这里右转。”
“我不懂,你说你的怀疑是基于霍尔门用来闯入集装箱码头的钢丝钳?”
“我是说那把钢丝钳令我纳闷,也就是说,这个海洛因瘾君子是如此神志不清,不得不找了个集装箱来栖身,那他怎么可能机灵到去拿钢丝钳来打开栅门?然后我又仔细看了一下这件案子。你可以把车停在这里。”
“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能说你知道凶手是谁。”
“动动脑筋,哈福森,这并不难,而且事实都摆在你眼前。”
“我最讨厌听见你说这种话。”
“我是为了让你进步。”
哈福森瞥了一眼比他年长的哈利,看他是否在开玩笑。两人开门下车。
“你不锁车门吗?”哈利问。
“昨晚锁被冻住,今天早上钥匙插在里面坏掉了。你知道凶手是谁有多久了?”
“有一阵子了。”
两人穿过马路。
“在大多数命案中,知道凶手是谁是最简单的部分,通常他们是明显的嫌疑人,比如丈夫、好友、有前科的家伙,但绝对不会是管家。问题不在于知道凶手是谁,而在于能不能证明你的大脑和直觉一直在告诉你的答案。”哈利按下“霍尔门”名牌旁的门铃,“这就是我们现在要做的,找出遗失的小拼图,把看似无关的信息串联起来,使其成为一连串完美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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