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韩旌却没有时时刻刻在分析那蛇纹短棍,他手上还有其他案件,这几天正忙着处理旧案,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二队的其他人却紧张得多,王伟不断地用电脑分析那根短棍上的花纹,横的竖的、鳞片有多少,其中大的多少、小的多少。
一声脆响,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王伟本能地走过去接起来:“总队二队,您好,请讲。”
“小韩在吗?”电话里传来的是个甜美的女声。
王伟愣了一下才答道:“队长不在,听说基地有线索,去基地了。”
“这样啊,等他回来帮我问一下我给他的礼物收到了没有。”
“好。”王伟莫名其妙,韩旌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他本以为他们队长是工作狂加扑克脸,从来没有女朋友。
“你是小韩的好朋友吗?”电话那头的女孩却和王伟聊了起来,“今天天气冷,小韩有没有多穿衣服?他体质不好,天生体温低,老爱发低烧,我可担心了……”
王伟一头是汗,正想说这都根本没有的事,是不是哪里误会了?突然一声闷响,他呆滞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撞上了他的胸口。电话那头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王伟低下头,只见胸前一个血洞,血顺着制服蜿蜒而下,染红了他做检测的那张桌子。
这是……什么?他的大脑还没转过弯来,便颓然倒了下去。
一个轻盈矫健的影子从门外闪了进来,飞快地向王伟桌上还放在克重秤里的蛇纹短棍抓去。正在她快要得手的时候,大门外又有人影一晃,有人敲了敲门:“韩旌?韩旌在吗?借我五百块钱……”他骤然警觉有什么不对,及时一偏身体。
啪的一声闷响,一样东西射入了他身旁的门板,木屑纷飞。
“什么人?”那闯进来要找韩旌借钱的自然是李土芝,他抓起一张椅子就向屋里那人砸去。哐当一声巨响,椅子砸在地上,那人躲闪得比较狼狈,而地上屏住气息的王伟拼尽全力一踢桌子——桌面一摇晃,桌上的东西哗啦啦全洒落在了地上,包括那根短棍。
眼见明抢不可能成功,弯腰去找已经来不及,屋里的不速之客扑向窗户,就这么跳了出去。
“天哪!”李土芝跑到窗前——韩旌他们二队可是在十六楼!这一跳不会死吗?他探出头去却见一条彩色弹跳绳挂在窗口,长绳还在来回弹动,人已经无影无踪。
地上王伟微弱地说:“棍……棍子……”
刚才屋里那个身手利落的女人是冲着蛇纹短棍来的,李土芝在他身边蹲下,瞟了一眼地上:“东西还在,放心,没丢。”
王伟这才放心地昏了过去。李土芝看了看他的伤口和摔倒的方向,再看一眼窗户和电话的位置——刚才那女人就躲在门外,故意打电话诱使王伟走到电话前面,给了她一枪命中的机会。
他心情沉重地给韩旌打了个电话,描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疑惑为什么敌人能轻易进入总队大院。
“是我调走了总队大部分人。”电话那头的韩旌似乎从来不吃惊,“王伟情况怎么样?”
“胸口穿透伤,没伤到关键部位,应该无大碍。”李土芝说,“你故意调走人手?为什么?”
“总队外面人太多,‘他’就不敢来了。”韩旌说,“只是今天有人故意调走了我,否则这一枪,不应该冲着王伟来。”
“你什么意思?”李土芝大为错愕。
“我在分析会上说了,贺严手里的那根木棍就是死亡留言。”韩旌平静地说,“其实我和国安部的意见一样,并不知道那根木棍是不是真的死亡留言。但做贼者心虚,只要我说它是,它在凶手心中就是了。而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为了万无一失,‘他’势必要尽最大努力夺走木棍。我这几天一直在等‘他’。”
李土芝摸了摸鼻子:“结果人家棋高一着,临时把你调走了,倒霉的人变成了王伟。幸好有老子英明神武,否则小木棍子就真的保不住了。”他埋怨,“你居然连我也骗?我是实打实地相信那就是个留言啊!到头来其实你不信?”
“我没说我不信,我只是不知道。”韩旌平静地说,“我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明目张胆持枪抢劫,但王伟这一枪也没白挨。”
“韩旌,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韩旌打断李土芝的话:“至少现在我们有了一件之前缺少的东西。”
“什么?”李土芝忙着批评他,一时没听清,“什么东西?”
“子弹。”韩旌淡淡地说。
李土芝愣了一下,脸色表情迅速一变——他立刻回过头去看门。
门上有一个洞眼,一枚子弹穿过门板,静静地嵌在门板后的白墙上。
五、子弹
这两枚射中了王伟和门板的,算计之中、意料之外的子弹给了刑侦总队很大的鼓舞。
这是两枚比普通警用九毫米子弹略大一点的子弹,弹头比较尖,有一部分的颜色和弹头后段略有不同。把子弹从门板上取下来之后,李土芝立刻意识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根据他近十年的刑侦经验,这是两枚空头弹——而根据海牙公约的规定,任何交战的国家都不能使用会在人体内变形的子弹。所以我国军警的子弹基本都是全金属包裹的近圆弹头子弹。
这两枚子弹,应该不是国内的子弹。
李土芝的心沉了下去,这就是袭击者不能在黑石大厦留下子弹和弹壳的原因。
他们不是中国人。
他们的子弹不是中国子弹。
但他们身在中国,他们要窃取中国的最高科研机密!
他妈的!老子要让你来得去不得!李土芝咬牙切齿,这要不是有人里应外合,这群外国鬼子怎么可能轻易进入“黑石基地”?是谁里应外合?是谁临时调走了韩旌?
调走韩旌的人是黑石基地32项在研项目的总负责人,也就是“滚滚长江东逝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科研前辈,姓杨,名长江。正是这位前辈拒绝了贺严索要八千万元的无理要求,杨长江在黑石基地非常受人尊敬,他的儿子杨一青甚至在黑石大厦十楼会议室里和其余二十一人一样被枪杀,然后被烧成了一堆焦炭。按理说杨长江对这些间谍的痛恨应当是别人难以想象的,但李土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手在检测子弹的时候微微一抖,子弹掉了下来,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韩旌就站在他身后,见状唇角微微上勾:“你也想到了?”
李土芝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怎么会是他?那杨一青呢?”
“大概是一些个人原因。”韩旌用镊子捡起了被李土芝抖落的子弹,“要抓住这个黑手,我们必须谨慎小心,找到百分之三百甚至五百的证据。”他手里的镊子放开子弹,夹起了另外一个东西——蛇纹短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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