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拉莱斯朝四周看了看,眼睛瞪得老大,手上戴着橡胶手套。一进门,他就把健身包扔在地上,打开拉链。斯卡佩塔看见里面有折叠的三脚架、透明尼龙绳和一些辨认不出的物件。但光是那捆尼龙绳就足以让她心跳加快了。她知道这些尼龙绳的用处,它们触目惊心。
“让杰米走,我什么都听你的。”斯卡佩塔说。
“给我闭嘴。”
莫拉莱斯似乎嫌她啰唆。
他迅速把伯格的手腕背在身后麻利地一绑,然后又粗暴地把她推搡到沙发旁边,重重地推倒在沙发上。
“轮到你了。”说着他把斯卡佩塔的手腕也牢牢地捆上了。
斯卡佩塔试着伸开手指,但马上便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她感觉到手腕被某种金属所缠绕,腕骨与血管都快要被勒断了。莫拉莱斯把她推倒在沙发上,和伯格坐在一起。这时,楼上响起了手机铃声。
莫拉莱斯狐疑地看了看从伯格手中夺来的手机,目光移向楼上的画廊和房间。
手机响了一阵便停下了。屋子里只有持续不断的水声,没多久水声也停止了。斯卡佩塔和莫拉莱斯同时意识到了露西的存在。
“迈克,可以住手了。你不该这么做……”伯格开口了。
斯卡佩塔悄悄地站了起来,但被莫拉莱斯用力一推,又颓然跌坐。
莫拉莱斯踮着脚尖走上楼梯,两只脚似乎根本没有碰到地板。
露西用毛巾擦干短发,畅快地呼吸着浴室里饱满而湿润的蒸汽。
这是格里格的地盘。四面玻璃的浴室里配备了可调节喷淋头、背淋装置、蒸汽浴缸和环绕音响系统。如果你想边听音乐边洗澡,完全可以坐在调温椅上放松心情。伯格在CD盒里放了张安妮·列侬的唱片,昨天晚上露西在自己的阁楼上放的也是这张唱片,也许只是巧合吧。格里格有顶级的威士忌和家居环境,还有一个情妇,露西搞不懂这么会生活的人为什么选择与一个生活习性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联姻,难道只是听从了基因的呼唤吗?
这就好比做数学题时点错了一位小数点。你花了很长时间解出了一个复杂的方程式,得出的答案却因为小数点的原因而出了错,你该是何等懊丧!伯格是完美的妻子人选,却和格里格合不来。露西为他感到惋惜,但同时又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快乐,好像她获得了新生。
她舒展身体,沐浴在细密的水流中,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她陶醉在安妮·列侬循环不断的歌声中,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迷人,那样撩拨人心。她没有一丝负罪感,也并不为此而感到羞耻。她觉得痛快极了,简直不敢相信她还能如此享受一回。
以往,这对于她来说只是个遥不可及的幻梦,因为这种生活和宇宙飞船以及赛车一样,是她不可能去体味的。即便身处其境,周围的一切仍然显得那么虚幻。露西从没想过自己和杰米·伯格可以这般亲密无间。最初几次见面时,伯格在她眼里仿佛蒙着一层神秘的光圈,像凶猛的虎豹一样不可靠近。那时的她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和伯格共处一室。
露西在蒸腾的热气中站了起来。镜子上蒙了一层水汽,模糊一片。她考虑着该如何与姨妈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解释自己和伯格的关系。
她打开浴室门,一个阴影闪现在面前。蒸汽消散在迈克·莫拉莱斯巨大身形的两侧。莫拉莱斯对露西微笑着,枪口直指她的额头。
“臭娘们,去死吧!”莫拉莱斯说。
门在重锤下轰然倒塌,撞到后面的墙壁上。
巴卡尔迪和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官走进二楼D室,房间里回荡着酷玩乐队的轻音乐,凯·斯卡佩塔医生的大头照突然出现。巴卡尔迪记得别人都管和她在一起的这个警官叫“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巴卡尔迪问。
地面到天花板贴满了斯卡佩塔的海报和照片,不是普通的生活照,而是在电视台录影、街上漫步、验尸间工作时偷拍的,巴卡尔迪把这种照片称为“有意为之的偷拍照”。这样做用不着复杂的技巧,却隐藏着作案人极其险恶的用心。
“这简直是个可怕的祭坛。”那个叫本的警察说。
这套公寓位于楼房的背面,比特莉·布里奇斯的房间高一层。房间没有装修过,只有面对墙的一套办公桌椅。桌子上有一台新款苹果笔记本连在充电器上,插在通用接口上的音乐播放器反复地播放报时曲,天知道持续多长时间了。
桌子上还放有四个廉价的雕花花瓶,每个花瓶里都插着一枝枯萎的玫瑰。她走到桌子旁边,扯下一片花瓣。
“幸福的黄玫瑰。”巴卡尔迪说。
本警官忙着检查斯卡佩塔的照片组成的祭坛,没时间搭理那几枝玫瑰和黄色的内涵。巴卡尔迪更愿意收红玫瑰,但她清楚送黄玫瑰给女人的男性极其稀少。这种男人极其了解女人的心理。她看了本警官一眼,担心自己的说话声音惊扰了他。
“你猜怎么着?”她走在光秃秃的硬木地板上,她的声音在斑驳的水泥墙上回响。“我不知道我们还能做什么,因为这里除了电脑和这些海报以外,什么都没有。”
巴卡尔迪走回门口。本警官依然在细看那几张比例失调的巨輻照片,不时地晃动着手电筒,好像这样能帮他解开心中的疑窦。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帕特丽夏·康薇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