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露因为没能保守秘密而遭到杀害——不管幕后主使是谁。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
* * *
①一种镇静剂。
10
从杰米·伯格的八楼办公室窗口望出去,可以看见对面那幢基座上刻着狮子的花岗岩大楼。
当美国航空公司十一号航班反常地在低空中呼啸,一头撞进世界贸易中心的北塔时,伯格正巧透过这扇窗目击了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十八分钟后,又一架飞机冲向了南塔。在巨大的震撼中,她看着心中权力和财富的象征起火,化成一片废墟。整个下曼哈顿区笼罩在烟尘之中。当时她觉得世界似乎到了尽头。
从那时开始,她就经常问自己,那个周二的早晨,如果她没有坐在这间办公室和独自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旅行的格里格通话,事情会不会有所改变。她因为一个案子不得不留在纽约,尽管现在说不出是个什么案子了。
当格里格带着前一次婚姻留下的两个孩子到国外旅行时,她总会被一件当时反响极大、过后却完全回忆不起来的大案子陷在纽约脱不开身。他说他非常喜欢伦敦,所以在那里买了套公寓,其实是为了养情妇。几年前一个年轻貌美的律师为一桩大案在伯格办公室待了两周,和偶然遇见的格里格擦出了火花。
当伯格夜以继日地工作时,格里格和女律师却在共进晚餐。知情以后,伯格也没起疑,格里格最擅长场面事。
直到去年冬天,她还对婚姻危机浑然不觉。突然有一天,格里格出现在她的办公室,带她去吃了顿饭。他们步行去了政客和司法界的人物云集的高雅的佛里尼餐馆。他们面对面坐着,周围是暗色的幕板和东方的重彩油画。他没说自己有了情人并相好几年了,只是说他想离开,该了结这段婚姻了。他还说了些别的,但伯格的思绪却转到了凯·斯卡佩塔的身上。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刻想到凯,现在想来也并不奇怪。
佛里尼餐馆的小套间是以社会名流的姓名命名的,他们所在的套间正好叫尼古拉斯·斯考佩塔,他是纽约现任消防署长。一看到“斯考佩塔”,伯格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斯卡佩塔。她相信如果换作斯卡佩塔,肯定会马上从餐馆灰暗的皮椅上一跃而起,满面怒容地冲出餐馆,而不是像她这样缩在椅子里听格里格明目张胆的谎言,受这个无耻男人的羞辱。
但伯格既没有动,也没有反驳。她若无其事地端坐着,克制着听格里格说不再爱她了。他说自从9·11事件后他就不再爱她了,也许是因为他患上了灾难后创伤综合征,虽然恐怖袭击发生时他并不在国内,但电视上重复播出的画面却让他感同身受。
他说9·11和国内持续发生的这类恐怖事件,对他的不动产投资以及此前一直稳中有升的储蓄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所以他想搬去伦敦。他希望能和平分手,避免不必要的纷争和不快,双方也好迅速得到解脱。伯格问是否有另一个女人介入了他们的婚姻。她只是想看看他能否坦城相待,但他却说这种问题对不再相爱的夫妇来说毫无意义,接着暗示伯格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还说他指的不是伯格在工作中碰到的那些男人。她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辩白,甚至连自己从没违背过婚约盟誓的证据都不想拿出来。她觉得这一切真是无聊。
伯格平静地离了婚,财富增加了不少,却越发孤独了。这个下午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元旦是节日还是灾难日,取决于你的心情。不过伯格不想待在家里,手头有太多工作。既然丈夫已经离她远去,孩子们也都长大,举目无亲的她就只能待在阿特德科大楼冰冷的办公室里,连个可以打电话说话的人都没有。
下午五点,电话铃响了,正好与奥斯卡·贝恩声称自己进入特莉·布里奇斯寓所的时间隔了一天。伯格知道是谁打来的,拿起了话筒。
“不,用不着去会议室,”她对露西说,“就我们两个,直接在我的办公室谈。”
奥斯卡看着嵌在墙上塑料格里的大钟,然后用戴着手铐的双手蒙住了脸。
昨天下午的这个时候,特莉本应为他开门,也许她真的为他开门了呢。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个时候特莉应该已经死了。钟上的分针悄无声息地移了一格,指向了一分。
斯卡佩塔问:“特莉有什么朋友吗?”
“可能在网上有一些,”奥斯卡说,“她只在网上和人交往,学会了信任别人,不然她永远都不敢信任人。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敢承认?谁阻止了你?”
“我不知道你要我承认什么。”
“你被人操纵了。”
“什么使你觉得我被人操纵了?那些人要我做什么呢?”
“算了,”奥斯卡烦躁地说,“我越来越厌倦这个游戏了。但我还是要把真相告诉你。我必须相信你是在保护我,相信你的敷衍推托是因为一心想保护我。我会配合你,回答提问。特莉只在网上交朋友。如果你个子很矮,又恰巧是个女人,那么你就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人了。”
“你们是在什么时候相遇、开始约会的呢?”
“通了一年的电子邮件以后,我们发现各自在同一时间前往同一地点参加了同一次会议。那是在奥兰多举行的‘美国矮人协会’的年会,让我们意识到我们两个都是软骨发育不全症的受害者。从奥兰多回到纽约以后,我们开始相互上门拜访。让我算算,那应该是三个月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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