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格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怪异感觉。她看了看露西,又看了眼屏幕,觉得就像是在和最好的朋友拌嘴。
伯格听到杰特·兰杰尔正躲在桌子下咆哮。
“这些资料涉及的四次采访发生在连续的四天里,你不觉得奇怪吗?” 露西说,“再看这里,这三次采访也是在连续的几天中进行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她不是每天都进城或上电视。报纸的采访就更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连续集中的采访?”
伯格想马上起身,向露西道晚安。但一想到要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就觉得受不了。这回她真的要生病了。
“感恩节?不可能。”露西似乎在同屏幕上的数据争吵,“感恩节那天她和我一起在马萨诸塞,并没有上CNN,当然也不会接受报纸和什么研究生的采访。”
* * *
①中央情报局总部所在地。
17
寒风凜冽,半圆形的月亮高挂在天边,显得异常渺小。本顿和斯卡佩塔朝停尸间走去,几乎没有感受到月光。
人行道上空空荡荡,寥寥几个路人显得百无聊赖。一个年轻人正用纸卷大麻,另一个靠在墙上试图取暖。斯卡佩塔觉得他们仿佛正盯着她的后背,略觉不自在。出名后就总会有这样的感觉。一辆辆黄色的出租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车顶灯上都是银行和信贷公司的广告,圣诞节后尤其多见,因为刚脱离节日喧嚣的人们开始为生计发愁了。一辆公共汽车的车身上涂了 “高谭百事通”的广告,斯卡佩塔心里登时闪过一阵刺痛。
接着她开始感到害怕。本顿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恐惧,悄悄拉住她的手。
“看看我都得到了些什么,”斯卡佩塔有感而发,“我勤勤恳恳工作二十年,尽量避免出风头。现在,先是上了CNN,然后是这个专栏。”
“你不该得到这样的对待,”本顿说,“事情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真是太不公平了。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们不正是要去解决不公正嘛。别忘了,这是我们的专长。”
“我不会再抱怨了,”她说,“你是对的。走进停尸间是一回事,以怎样的立场看待尸体是另一回事。”
“你尽管抒发不满吧。”
“不了,谢谢你,”她顺势靠在本顿的肩膀上,“我的牢骚发完了。”
车灯照亮了废弃的精神病医院的窗户,铁门旁的小巷直抵蓝砖蓝瓦的法医办公室大楼,两辆黑色玻璃窗的白色运尸车停在路边,等待着执行又一次令人痛心的任务。他们登上门前台阶,迎着冷风。本顿去按门铃,按了一次又一次。
“她也许已经离开了,”他说,“或者不想接待我们。”
“真没意思,”斯卡佩塔说,“她总喜欢让人等。”
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斯卡佩塔觉得莱诺拉·莱斯特医生也许正笑着通过监视器观察着他们。几分钟过去,本顿正准备离开时,莱斯特医生出现在狭长的玻璃门后,打开了门。她穿着绿色的手术袍,戴着钢丝边眼镜,灰色的头发盘了起来。她长相平平,额头有几道深深的皱纹,眼睛细小,看上去和躲避汽车的麻雀没两样。
一进入简陋的门厅,他们就发现墙上贴着世贸中心的巨幅照片。莱斯特医生让他们跟上,好像他们头一次来这里。
“上星期我听人提起过你的名字,联邦调查局派来查案的几位探员和一个匡提科的计算机专家,似乎在重演《沉默的羔羊》。我记得你以前是联邦调查局行为科学研究室的负责人。你是不是这部电影的首席顾问?他们在调查局观摩了多长时间?安东尼·霍普金斯和朱迪·福斯特表现得怎样?”
“我当时在别处处理案子。”本顿说。
“真是可惜,”莱斯特医生说,“一想到好莱坞会对我们这行发生兴趣,我就精神振奋。这多少是件好事,因为公众对法医的工作以及法医本身充满了形形色色的偏见。”
斯卡佩塔想告诉她电影并没有消除偏见,因为电影中最著名的场景发生在殡仪馆,而不是现代化的验尸间,但她终于忍住没说。她想,如果电影中那个死神似的法医病理学家有原型,那非莱斯特医生莫属。
“你们知道现在的情况吗?我整天接到不同剧组的电话,让我当顾问。作家、编剧、制片人、导演,全都一窝蜂地跑来,想看一次尸检,有时你会发现犯罪现场充斥着这些人,叫我反感。算了,不提也罢。”
她快步走上狭窄的楼梯,绿色加长型手术服的下摆不断拍打着膝盖。“至于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我至少接到十几个电话了。我想大概是因为受害者是个侏儒吧。实际上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类人,觉得这次尸检别有趣味。前突的脊柱,O形腿以及突出的额头。当然还有巨脑,大脑的比例异常大。”她一一道来,好像斯卡佩塔不知道。“这在软骨发育不良的人中很常见,不过不会对智力产生任何影响。这位女士应该不笨,所以不能把她的悲惨归因于智商。”
“我不知道你在暗示什么。”本顿说。
“此案的真相远比你看见的要复杂,但也许和你想的有出人。但愿你已经看过了那些现场照片。另外,我准备再给你一套我在尸检过程中拍下的照片。典型的勒杀。我觉得这是一起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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