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里诺来过吗?”我走进去问他。
弗罗斯特抬起头,淡褐色的眼睛在寻找焦点,仿佛刚从一个我从未到访过的遥远世界回来。“两个小时前。”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他把弹壳交给你了吗?”我走到他身边。
“我正在处理,”他说,“上面指示,这起案件得优先。”
弗罗斯特与我年纪相仿,至少离过两次婚。他相貌英俊,体格健壮,一头黑色短发,极有魅力。由于传奇人物总是会被同事们津津乐道,我由此得知他跑马拉松,是漂流能手,还能骑乘大象在百步内射猎。但就我个人观察,此人热爱事业胜过任何一个女人,他的话题永远离不开枪。
“确定是点四五口径吗?”我问他。
“我们还不确定这件事能否跟犯罪扯上关系,对吧?”他注视着我。
“是的,”我说,“还无法确定。”我顺手拉过一把带滑轮的椅子,“弹壳是在离他中枪处十英尺远的树丛里发现的,干净,看起来很新。我带来了这个。”我从手术袍口袋里掏出装有‘黑爪’的袋子。
“哇!”
“这跟温切斯特点四五口径子弹吻合吧?”
“天哪!这玩意儿可是顶级的!”他打开袋子,忽然兴奋起来,“我先测量阳膛线和槽脊,一会儿就可以告诉你结果。”
他移到比较显微镜前,利用气隙法将子弹用蜡固定在显微镜镜台上,以免破坏金属上原有的任何痕迹。
“好了,”他头也不抬,“从左边算起,阳膛线和槽脊各六道。”他开始用测微计测量,“阳膛线零点零七四,槽脊零点一五三,我把这些输进GRC里。”他指的是美国联邦调査局的一般膛线特性处理系统,“现在,我们来确认口径。”他一边输入数据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
电脑进行检索时,弗罗斯特用一把光标尺检査子弹,不出意料,这颗“黑爪”的口径的确是点四五。GRC系统搜索出十二种枪支厂牌的信息,除西格索尔和几种柯尔特外,其他全是军用武器。
“弹壳呢?”我说,“我们对弹壳了解多少?”
“我看过录像带,但从来没碰到过这玩意儿。”
他坐在椅子上滑回原来的位置,敲了几个键,用调制解调器连接美国联邦调查局简称为DRUGFIRE的枪械影像档案系统。这是露西参与开发,简称为CAIN的犯罪人工智能网络的一部分,主要连接所有与枪械相关的犯罪事件。简单地说,我想由此得知这把杀死丹尼的枪过去是否造成伤亡,这种子弹证明凶手绝非初犯。
工作站相当简陋,一台486个人电脑连接着用来在二十英寸屏幕上即时获取图像、色彩的摄影机和比较显微镜。弗罗斯特打开另一个菜单,显示器上忽然出现一个银盘般的国际象棋棋盘,展示着各式点四五口径弹壳,每一个都不寻常。与这起案件相关的温切斯特点四五口径枪膛显示在屏幕左上方,我仔细观察这把射穿丹尼脑部的枪的膛锁、撞针、推出器及各部分金属。
“那颗子弹左边有道很深的拖痕,”弗罗斯特指着撞针左侧一道尾巴状的圆弧凹痕,“这里也有一道相同的痕迹,也在左边。”他触碰着屏幕。“是推出器造成的吗?”
“不,我认为是撞针回弹时造成的。”
“这种情况少见吗?”
“应该说是这把枪最独特的地方。”他盯着屏幕说,“如果你想更加确定,我们可以再检索一遍。”
“试试看吧。”
他打开另一个窗口,输入相关信息,如软金属上的撞针压痕、膛线旋转方向和枪膛特殊的平行细纹。我们还未输入任何有关我在丹尼脑部挖出的子弹的信息,无法确定“黑爪”是否与这个弹壳有关。这两件证物的检测方法截然不同,正如指纹和鞋印,膛线和撞针压痕也是两码事。但做所有检测,最终都希望证物证实的结果与真相一致。
出人意料,我们找到了。弗罗斯特进行检索,一两分钟后枪械影像档案系统显示,有几种子弹和这个离丹尼血迹十英尺的镀镍弹壳吻合。
“看看我们找到了什么,”弗罗斯特指着屏幕上的清单顶部自言自语,“这个最匹配,独一无二。”他的手指划过屏幕,“比其他的更有可能。”
“西格P220,点四五口径,”我惊愕地看着他,“这个弹壳出自这把枪?”
“没错,不是就见鬼了。”
“让我确定一下我确实弄懂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将枪械特性输入枪械影像档案系统,这表示这些枪因为某种原因被警察交到了枪械组实验室?”
“程序确实如此。”弗罗斯特说着开始打印屏幕上的资料,“电脑上显示的西格点四五口径的枪使用的子弹和在丹尼尸体附近发现的子弹完全一样,我们现在知道的就这么多。现在能做的是,找来最初拿这支枪试火时得到的弹壳。”他站起身。
我坐在原处,不死心地盯着枪械影像档案系统提供的列表,上面密密麻麻列着描述解释这把枪的符号和缩写。每次射击,子弹一定会因后坐力和摩擦力留下擦痕,这就是这把枪的特征。我想到冰冷的伊丽莎白河里泰德·艾丁僵直的尸体,想到死在废弃隧道附近的丹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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