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很熟悉这种枪,也知道它的弱点,所以他没有考虑其他牌子的外国造新式手枪,毫不犹豫地选中了它。
武器管理员的储藏室里有一个珍品屋,里面保存着各个厂家制造的形态各异和大小各异的崭新的武器,他从老式的勃郎宁枪当中挑选出一支装在原包装盒里的,用黄色的蜡纸和厚厚的黄油封住的手枪给邦德看。他并不是在炫耀,可是这种很有特色的枪早已经不再生产了。
武器管理员非常了解邦德,他一旦选中某支手枪,决不会允许别人再去碰它。所以他把邦德叫到武器贮藏室,以便他彻底拆卸、检查、清洗和试用。
邦德是这么一个人,如果他有跳伞任务,无论是特别装备处还是他自己,都希望他亲自动手叠自己的降落伞。只有这样,邦德的心里才会感到踏实。对待武器,邦德也采取同样的态度。
一天,将近傍晚时分,邦德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武器贮藏室里。地下层和整个射击场只有他一个人。当时他正在擦拭和检查他的手枪,或许有朝一日他的生命就维系在这支枪上。
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刚刚开始擦拭勃郎宁手枪上的油层,门开了,小机灵穿着一身褐色的天鹅绒衣服,光彩照人地出现在门口。她告诉邦德,是布思罗伊德少校建议她下来观看邦德怎样清洗和准备武器。
“他为什么这样做?”邦德说话的时候没有抬头,可是他第一次下意识地感觉到,她冷酷的外表背后别有一番动人之处。最近几天,他一直在拼命工作,所以,一种说不出的激情在他心里抓挠起来。小机灵肯定会伴他度过一个美景良宵。
小机灵轻盈地挪步到长条凳跟前,细心地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她回答道:“最近,在我业余时间,武器管理员正在教我使用武器。”邦德第一次注意到,她说话时嗓音有些沙哑。“我总是用不好手枪,他说你最在行。
他还告诉我,你要用的是一种老式的手枪。我觉得他的主意不错,就来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邦德那双有力、坚实的手以娴熟的动作,甚至可以说以优雅的动作开始拆枪。其间他没有说一句话。
小机灵问道:“你不介意吧?”
“介意什么?”邦德反问道。
“我在这儿看着你。”
“一点儿也不。”说着他抬头看了看这姑娘,她硕大的眼镜后边那张漂亮的脸仍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邦德接着说:“不管拆卸什么武器,永远都应该小心谨慎。”说完他笑了笑,这时他双手的动作显得愈加老练了。
“当然应该小心喽。”小机灵的话语里或多或少带着点挖苦的味道。接着她鹦鹉学舌般照本宣科念了一段局里的条令:“‘使用任何一种武器,都必须极其小心和慎重’。那么你是否有点越轨了呢,邦德中校?”
他妈的,邦德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小机灵这外号还真的挺适合她。可是他双手的动作还真的放慢了,以便她能够看清楚拆卸的过程。同时他还轻轻地背起了条令:
抓住弹簧槽后部;向枪口方向推,以便从枪管上将弹簧槽后部拉出。从枪身后部将枪管抽出。卸掉枪柄,以便拆掉保险。然后拆掉所有滑动部件,枪栓和撞针,然后继续正常的……
“噢,别这样,邦德中校。我多少还知道一些有关武器的常识。无论如何,如今已经没有人相信枪是男性生殖器的象征这类谎话了。”她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然后接着说道:“如果你这样做是为了我,你就别拿枪当作女士拆着玩儿了。我不喜欢那些封面上印着女孩子骑着大炮,或者跨下夹着枪的畅销书。”
“那你喜欢什么呢,小机灵?”邦德声音含混地问道。
“我的名字叫安·莱莉,”她立即反驳道,“而不是这里的人给我瞎起的那个讨厌的外号。”说完她直视着邦德的眼睛,足足把他看了20 秒钟。然后接着说:“至于我的喜恶——按照你的话说叫作兴趣——或许某一天你自己会有所发现。”她一脸正经的样子。“我更为感兴趣的是自动枪的工作原理,以及为什么你选择了它。还有,你手上怎么会有一个白色的伤疤。”
听到这句问话,邦德突然抬起头,眼神里的幽默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那冷冰冰的眼神差一点吓坏了小机灵。他一字一顿地说:“很久以前,有个人想耍点小聪明。”在他的思想深处,他仍然清楚地记得导演他做了一次整形手术的前因后果。如今,从这个伤疤上仍然依稀可辨古斯拉夫语字母“Щ”的痕迹——读作SH——这是当年那帮人试图标明他的间谍身份,在他手背上刻下的字。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发生在遥远的地方,可是它们好像就发生在昨天。邦德意识到,他的态度突然变得生硬,显然使小机灵有点不知所措。可是他仍然在想自己的心事,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与这个字母有关的事件发生在法国某处的皇家大道上,并且与一个叫作维斯珀的女人有关——她的年龄和眼前这位坐在长条凳上向他展示漂亮的膝盖和脚踝的女孩相仿——她死于超剂量服用安眠药,掀开被单检查的时候,邦德看见,她的尸体简直就像一尊躺在棺材里的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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