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在自己家里,第二天一早还不到6 点半就睡醒了。真是朵带刺的玫瑰,想到这里他不禁暗自笑起来。如果男人真的会被耍弄,那对方肯定是和小机灵一样的女人。他精神饱满地开始了锻炼,洗了个热水澡,接着冲了个冷水浴,然后刮脸,更衣。他刚刚走进餐厅,忠实的阿梅手里拿着他订的《时代》,端着他通常的早餐也进来了——都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两大杯无糖的产于迪布雷的浓咖啡;一个“煮得恰到好处”的红皮鸡蛋(邦德对红皮鸡蛋可以说情有独锺,而且一贯认为煮鸡蛋的最佳时间一定要控制在3 分20 秒);还有两片全麦面包,上面抹着“杰西”牌黄油、“尖树”牌“小红”草莓酱、“酒商”牌剑桥葡萄酱和挪威产的石楠蜂蜜。
政府官员可以像走马灯一样轮流坐庄;经济危机时有发生;通货膨胀会一浪高过一浪,但是,只要身在伦敦,邦德的早餐习惯几乎雷打不动。对于从事他这种职业的人来说,这种习惯是再糟糕不过的了:一个遵循习惯生活的人,从一大早开始就要遵循一种特殊的习惯,必须使用一种与自己的其他“明通”牌瓷器配套的,杯口镶着一圈金环的深蓝色的鸡蛋托杯,而且喜欢使用“安妮皇后”牌银制咖啡壶,以及配套的咖啡器皿。毫无疑问,必须用“赶时髦”一词才能准确描述这种习惯。如果有人对邦德说,他这是势力小人的恶习,他准会跟你急。每个人都有权按照自己独特的习惯做某些事情——其实这不仅仅是个权利问题,能够使头脑和胃口感到舒服是最现实的问题。
自从那次和小机灵在一起的经历以后,邦德几乎没有分过心。他把在金杯大赛那天与安东·默里克的会面当作一项严肃的任务来准备。
最近一些日子,每天傍晚下班以后,他都是直奔自己的公寓,回到家便打开一本书。这本书原来是夹在两本书之间的,一本为斯卡恩出版社出的《赌博大全》;另一本是1895 年版的《智者和愚者——各种赌博游戏欺诈手段之探秘》,作者为约翰·内维尔·马斯凯莱。每天晚上他如饥似渴般研读的这本书是本世纪初期的某个人自费出版的。邦德是数年以前在巴黎碰上这本书的,买回来以后,他在情报局经常光顾的一家装表社给它重新加了个牛皮的精装封面。这本书是某个化名为“划包人”的人所著,书名为《二指功夫的技巧、艺术和秘密》。实际上这本书最初是一篇内容广泛和翔实的论文,主题是古老的偷盗和扒窃艺术。
邦德利用家具、旧大衣——甚至落地灯——不断地练习他早已掌握的各种手法。他和M 商量好的与墨客邸庄园的东家及其扈从见面的方式,必须采用“划包人”介绍的最高明的技巧才得以实现。邦德心里清楚,若想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必须不断地磨砺自己才行——像赌场的牌手,或者像游乐场那些无害的玩弄骗术的人那样。所以,他不断地按照书中的提示演练碰撞法、摩擦法、二指提法、手掌渗透法(专门用来掏胸前的口袋),以及抽张法——即从屁兜里的一沓钞票中抽出几张——和拇指提法。
扒手很少单独行事,最常见的团伙少说也有3 到10 人,所以,邦德的计划便更加难以实现。这首先是因为,他必须单独行事;其次是因为,他无法采用通常的扒窃手法达到目的。他按照书中的指点,由易到难逐渐接近了这本书指点的最高境界——顺项链法:“顺”字的这种用法可以追溯到19 世纪初期。当时说到“顺”的时候,往往是指从某人裤腰上的表兜里把手表偷出来。接近准备阶段后期的时候,邦德每天晚上都要花费数小时苦练顺项链法,以期自己的手法能够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对于能否完成这次任务,邦德完全寄希望于M 在库珀的名画杰维斯将军凯旋而还下面一连好几天每天花费数小时向他介绍的情报确实准确无误。
这时,路边出现一块路牌,上书“阿斯考特——距离7 公里”,邦德把车开上了主干线,尾随一长串本特利牌、劳斯莱斯牌和奔驰牌高级轿车向阿斯考特驶去。他潇洒地扶着方向盘;上锁的工具箱里放着装在枪套里的勃郎宁手枪;车子的后备箱里放着小机灵为他特制的箱子;他身上仅仅穿着一件衬衣,灰色的薄大衣整齐地叠放在后排座位上,大衣旁边放着配套的礼帽。
出发之前,邦德曾经想道,小机灵完全可以在他的帽子里安装点东西,但是他没有把这一点捅破。她一直非常合作,无论邦德需要什么,她都会帮忙解决——“需要什么你只管说,剩下的都包在我身上了,007 。”每次说完话,她还不动声色地对他挤一下眼睛。
作为回报,邦德总是对她耸耸眉毛。
邦德像所有其他前往皇家赛马场的人一样,打扮得十分惹眼。实际上他一门心思只想着一件事——安东·默里克博士,墨客邸庄园的主人,以及他与恐怖分子佛朗科的关系。
无论这次的计划是多么仓促,邦德为完成任务所做的精心的,快速的准备工作终于结束了。眼下邦德是孤家寡人了,只有在紧急情况下,他才会请求支援。
在接近赛场的时候,邦德简直有点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同时他也隐约感觉到,这次他的前途有点扑朔迷离,甚至还隐含着某种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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