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有什么好玩的?”我的声音止不住颤抖。
他眯起可怖的双眼。一丝鲜血从露西的脖子淌下。我握紧了枪。
“放她走,就你和我两个人。我才是你要的人。”
他的眼里映照着灯光,在明暗交错间我似乎看见了那骇人的蓝光。突然,他移动双手,粗暴地将露西往输电轨推去,我向前一跃去抓她。我拉住了她的运动衫,让她跌在我身上,接着我们一起滚落在地面上。霰弹枪发出一阵爆响,火光飞射,然后枪被贪婪的铁轨攫获。
高特微笑着抛开刀子,手中握着我的勃朗宁。他啪地把滑套一推,用双手紧抓着枪,对准露西的头部。他用惯了格洛克,似乎不知道我的勃朗宁有保险栓。他扣了扳机,但没有动静。他一脸困惑。
“跑啊!”我对露西大喊,将她猛力推开,“快跑!”
高特扳动枪栓退壳,但已经退过了,因此没有弹壳弹出,现在他是重复上弹。他愤愤压下扳机,可是手枪无法动弹。
“跑啊!”我尖叫。
我卧倒在地,没有试图跑走,因为我认为只要我留下,他就不可能去追露西。他猛地将滑管推开,摇晃着枪。露西开始哭泣,在黑暗中踉跄前进。地上的刀子就在输电轨附近,我伸手去抓。一只老鼠爬过我的腿,我被碎玻璃割伤了。我的头极度惊险地和高特的脚靠得很近。
他一直没弄妥那把枪。我看出了他的焦躁,他也正盯着我。我握着冰冷的不锈钢刀柄,心里非常清楚他在盘算什么。我知道他的脚下功夫,而我无法触及他的胸膛或颈动脉,因为没时间了。我蹲了下来,就在他抬腿踢来的时候,挥动解剖刀刺进他的大腿上部。我使尽全力戳刺,他哀叫起来。
我拔出刀子,连接着他那颗邪恶心脏的股动脉断裂并溢出血来,溅洒上我的脸。我迅速逃离那里,我知道人质救援小组很快会掌握他的位置,并且正在待命。
“你拿刀刺我?”高特像孩子似的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他弓着背蹲下,惊叹般地看着鲜血从他紧按着大腿的手指缝里流出。“血一直流!你是医生,快替我止血!”
我望着他。他戴着帽子,头发剃光了。我想起了他的双胞胎妹妹和露西受伤的脖子。这时,从车站方向传来两声狙击步枪的鸣响,子弹穿透了高特的身体,他朝着刚才露西差点坠落的铁轨倒下。一趟列车驶来,我没有把他从铁轨上移开。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露西、韦斯利和我在周一离开了纽约,直升机首先飞往东边。我们飞越海岸和威彻斯特的豪宅,终于来到了旅游地图上找不到的荒凉小岛。一座砖造监狱的废墟中竖立着一根残损的烟囱。飞机绕着波特墓园盘旋,岛上的囚犯和守卫抬头呆呆瞪着清晨阴霾的天空。
贝尔喷气式直升机尽可能低速飞行,我只希望没有任何因素迫使我们非降落不可,我不想靠近那些从莱克斯岛①来的男人。成列的墓碑像白牙般在杂乱的草坪上耸立,中间夹着一个石刻十字架。一辆平底卡车停在一座被掘开的坟墓旁边,几个人正把里面相当新的松木棺材抬出来。
他们抬头望向我们,直升机奋力抵御着远比地面更猛烈的强风。露西和我坐在后座,我们的手交握着。身穿厚重冬衣的囚犯们没有挥手。一艘锈蚀的渡轮漂浮在海上,等候着将棺木运回曼哈顿进行最后一次验尸。今天,高特的双胞胎妹妹简妮将渡过这条河流,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①Rikers Island,位于纽约皇后区和布隆克斯区之间的东河上,岛上所设监狱曾发生过多起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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