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想只有那时候才要紧了。”
“不对。你轻了多少?又是为什么呢?”
“我也不清楚。我从来不量体重,有时我会忘了吃东西。”
“今天吃了吗?”我的口气活像小学保健室的阿姨。
“没有。”
“穿上外套吧。”我说。
我们手牵手沿着公园的围墙散步,我不记得我们是否曾经在公共场合表露过情意。不过稀落的行人反正也看不清我们的脸孔——倒不是说他们会在乎。我的心突然轻快起来,雪花碰撞的声音听上去就像雪敲击着玻璃。
我们静静地走了几条街,然后我想起了迈阿密的家人。也许晚一点我会再打电话过去,而我得到的回应可能是更多的埋怨。她们对我不满,因为我没有做到她们要求我做的,每当这时,我真想把她们辞掉,就当她们是一份讨厌的工作或某种恶习。老实说,我最关心的是露西,我一向把她当成女儿般疼爱。至于母亲,我很难取悦她,多萝茜我又不喜欢。
我挨近韦斯利去挽他的手臂,并将身体靠着他,他伸出另一只手来握我的手。我们都戴着棒球帽,这样很难接吻。于是我们停在黑暗的人行道上,像无赖那样把帽檐转到后面,解决了问题,然后因对方的模样大笑起来。
“哦,要是我手上有照相机该多好。”韦斯利笑个不停。
“不,那样不好。”
我一边将帽檐转回原位,一边想着让谁来替我们拍张照片。这时我记起了我们是婚外情侣,欢乐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我们继续前行。
“本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说。
他沉默着。
我继续说:“在现实世界里,你是个有罪的丈夫和父亲,于是我们只好一起出城。”
“你对此有何感觉?”他的声音再度紧绷起来。
“我想我的感觉同其他有婚外情的人一样:罪恶感、愧疚、恐惧、悲伤。我开始头疼,你开始消瘦。”我停顿了一下,“然后我们会开始找彼此的麻烦。”
“那么忌妒呢?”他问。
我犹豫起来。“我克制自己不去感觉它。”
“你没办法克制自己不去感觉。”
“当然可以,每当我们处理这类案件的时候都是这样做的。”
“你会忌妒康妮吗?”我们继续走,他追问道。
“我一向喜欢你的妻子,而且认为她是个好人。”
“可你有没有忌妒她和我的关系呢?我可以理解——”
我打断了他的话:“你为什么非得逼我说,本顿?”
“因为我希望我们都能面对现实,并且找出解决办法。”
“好吧,那你倒是告诉我,”我说,“当我和你以前的工作伙伴、最好的朋友马克交往的时候,你忌妒过吗?”
“忌妒谁?”他故意开玩笑地说。
“你忌妒过我与马克的关系吗?”我说。
他没有立刻回答。“如果我不承认我一直被你吸引——强烈地吸引着,那么我就是在撒谎。”最后他说。
我回想起和马克、韦斯利共处的日子,努力搜索能证明他刚才那句话的蛛丝马迹。我记不起任何一点。与马克交往的时候,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了。
“我一直很坦诚。”韦斯利继续说,“我们再来谈你和康妮,我必须知道。”
“为什么?”
“我必须知道我们所有人是不是能够好好相处,”他说,“就像从前你到家里来和我们共进晚餐那样。我妻子已经开始问你为什么不来了。”
“你是说你害怕她起疑心?”我有点偏执起来。
“我是说问题已经浮现了。她喜欢你。既然现在我和你一起工作,她很奇怪为什么反而不常见到你了。”
“我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觉得奇怪。”
“我们该怎么办?”
我曾经去过韦斯利家,见过他和妻儿团聚的情景。我还记得他们和友人短暂分享他们的世界时的那些抚触、微笑和我难以理解的隐喻。但当时情况不同,我正和马克热恋,而如今他已经离世。
我松开韦斯利的手。黄色出租车横冲而过,扬起团团雪雾。公寓的窗口透出温暖的灯光,公园在高大的金属路灯的照耀下呈现出鬼魅般的森白。
“我办不到。”我对他说。
我们转入中央公园西侧。
“抱歉,可我实在不认为我能够陪在你和康妮身边。”我补充道。“我以为你可以克制自己的感觉。”
“你说得容易。我的生命中可没有别人能依靠。”
“你恐怕得试试看。就算以后不再提起这件事,无论如何你总得和我的家人好好相处才行——如果我们还要一起工作,如果我们还要做朋友的话。”
“你这是在对我下最后通牒。”
“你明知道不是。”
我加快脚步。从我们第一次做爱开始,我就把自己的生活弄得复杂了一百倍。当然,这一点我本来就相当清楚。我在验尸台上见过不止一个和已婚者牵扯不清的傻瓜,结果他们毁了自己,也毁了别人,他们变得神志不清然后受到控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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