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之毒_[日]宇佐美真琴【完结】(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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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家伙是组织干部啊。”泷本先生说。组织干部就是劳动者中负责推动组织的积极分子。空壳仔因此抓住了学生的心,以领袖之姿大展长才。他平时在矿工寮明明像个吃闲饭的寄生虫,真是怪了。我想起泷本先生曾经指着空壳仔说:“也许有人觉得他很有魅听说这次服务队会待一周左右,昭夫好开心 他们这次也跟竹丈借了空屋,就在我家隔壁。隔壁中风的先生死后,太太带着六个孩子到别的地方去了。独自留下来的祖父也不知何时不见了,传言是被竹丈赶走的。

  奇怪的是,一向针锋相对的空壳仔和竹丈竟然感情好到可以一起喝酒了。再从他赖在泷本先生家不走这件事来看,或许空壳仔具有渗透人心的本事吧。

  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喜欢竹丈。发放生活补助金的日子,我和其他请领者一起到镇公所的窗口排队。一领到钱,马上冲到竹丈家,把上个月的利息还他,再借这个月的生活费。无知的人甚至感谢竹丈。然而陷入这种轮回的人,不过是持续支付高额利息给竹丈的奴隶罢了。我们只是拼命拿镇公所给的钱来养竹丈。我虽意识到此事,却只能对不得不采取同样行为的自己生气。

  我也讨厌看到那家伙的脸,但能去找他的人只有我,因为我知道竹丈会以恶心的眼神看律子。他到小H寮居民的家中说:“你家女儿当我的小妾好了。”这类事时有所闻。当父母惊呆时,竹丈会笑说:“开玩笑的啦。”但是有人真的把妻女送过去抵免利息的八卦傅得煞有其事,令人毛骨悚然。

  服务队一来,空壳仔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十分俐落能干。即使小朋友回家了,他们在隔壁待到深夜,讨论艰难的议题的声音仍不断传来。大家好像对一九六〇年安保抗争时的

  “斗士”空壳仔崇拜不已。而父亲几天前痉攀发作,情况非常严重,以致丧失了施暴能力。

  我马上就知道爱慕空壳仔的女大学生是谁了。他们丢下挤在一起睡觉的学生,两人悄悄到外面交谈。我白天看到她,觉得她是个娇小白皙的人。其他女大学生显得很刚强,一副学运分子的模样,相较之下,她予人纯良的印象。我在做家事时,她客气地跟我说话。我教她如何把水打上来,告诉她可以使用被地热加热的地下水,还借她洗衣服用的水盆。女大学生说她叫栗本京子。因为昭夫和正夫也很亲近她,所以她叫我“小希”。

  “小希你好厉害喔,这么会帮忙做家事,很辛苦吧。”

  我仔细端详京子。她的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虽然这个人参加偏乡服务队,来到贫穷的筑丰地方四处巡回,协助改善当地生活状况或指导幼童,但她和我们有着根本性的差异。她是住在另一个世界的人。

  把我为了生存而做的事情看成“帮忙做家事”的人。住在我们怎么爬也爬不上去的那个世界的人……天真地以为当自己的世界与这里的世界相连后,透过这种不严谨的活动便能拯救这里的、温柔可爱又残忍的人。

  “怎么了?”

  我一直盯着京子,于是她露出虎牙对我微笑。我回答她:“没什么。”为何京子是京子,我是我呢?是什么将并肩洗衣且同世代的我们分隔得如此天差地别?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肯定是某种绝对的事物。我再怎么期望,都不可能成为京子。

  一周转眼间过去了。昭夫又拿到新的笔记本,上面有京子漂亮的笔迹当范本。京子和空壳仔有进展了吧。服务队来的期间,挺拔(这是菊江姨的说法)的空壳仔飘飘忽忽的,很难读出他的情绪。不过服务队的人都知道京子情襄初开而为她打气。

  最后一晚,我听到要在竹丈家设酒宴时大为吃惊,因为我早做好他们会在隔壁空屋欢声喧闹的准备了。好像是空壳仔交涉来的。

  “空壳仔,你巴结竹丈做得还真周到啊。不过那个吝啬鬼竹丈会招待学生到家里的话,太阳就打西边起了。”

  野菠菜阿姨把话说得很难听。

  当晚,我看到空壳仔来接大家,在他的催促下大家一个接一个走出房间。空壳仔和京子亲密地走在最后。

  不能浪费电费,所以我们家早早就熄灯睡觉了。他们是半夜回来的吧,累得半死的我完全没发觉。

  凌晨时隔壁一阵骚动,天应该还没亮,感觉有人在哭,然后一些人叽叽咕咕讲话,其中还混着男学生粗暴的声音。

  “啊,吵啥米死人骨头!”

  恢复精神的父亲一大叫,隔壁便鸦雀无声。

  他们迅速打包,一大早慌慌张张离去了。我以为京子在离开前会来跟我打声招呼,所以有点失落。

  服务队离开后,一则奇怪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学生们半夜回到隔壁空屋,但空壳仔和京子留在竹丈家。和竹丈聊得很开心的空壳仔说等等会送京子回来。后来为何变成那样已经没人知道了,然而最后空壳仔也离开,留下竹丈和京子两人独处。据说京子被竹丈强暴。原来凌晨的哭泣声是京子的?我难受得像是嘴巴被硬塞了黄莲。什么都不知道的昭夫一直模仿着京子的字在练习。

  不久竹丈被警察带走。好像是京子告了他,但这也是传言。而我真正想不透的是,空壳仔明明陪着京子的,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空壳仔不是京子的男朋友吗?至少他是知道京子的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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