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尧躲在门边的桌子底下。门被锯开后,电锯也被关闭了。从苏尧的角度是看不见的,那个电锯的操纵者先是弯腰看了看洞里,然后两脚踹翻了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门。
半边门轰然倒下,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操纵者从那头挤了进来。那人穿着全套的一次性手术衣,口罩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透过镜片朝外看的,是一双毫无生气,蒙着一层白浊的眼睛。
操纵者甚至没有试图用手揭开什么,而是再次打开电锯,直接开始进行破坏。他用电锯割裂一扇又一扇柜门,然后在里边疯狂地搅动,确认没有活物幸存后,又抽出电锯来,再去破坏下一扇。
眼看着操纵者快要接近邹意她们躲藏的位置,苏尧连忙从桌下爬了出来。他先是扯高了之前布置在地上的电线,想要绊倒那个人。但那人的身体僵硬得像石塑的,明明是在移动中被绊倒,却连膝盖都没怎么弯,整个人直直地朝前晃悠了一下,又硬生生地朝后立住了。
苏尧趁着那石塑的不倒翁还没有回头,轻手轻脚地站到了门边,然后大喊一声,“喂!”
操纵者听到他的呼喊,就要朝他走过来。但电线缠在了他的脚上,几番挣脱后反而越缠越紧,操纵者不耐烦地拿起电锯,绕着自己隔了一个圈。电线应声而断,缠在他脚上的只剩几段碎节子。
“来呀,来呀!”苏尧一路呼喊,把操纵者引到了外屋。那操纵者的智力应该不怎么高,就这么慢悠悠地跟着他。
里屋里,躲在仪器背后的邹意和赵诗云听到电锯声走远,终于放开了咬在嘴里的手,抹了抹口水和眼泪,偷偷探出了头。苏尧的计划很简单,基本上也是那个情境下唯一可行的。那就是靠他引开操纵者,然后邹意她们俩就趁机赶紧跑,最后大家一起到5楼汇合。苏尧想的是,操纵者就这么一个人,只要自己跑得够快就能跑掉。
但他忘记算算自己今天总共毒奶了几次,分别毒奶出了什么东西。
倒退着走到门边后,苏尧加大了音量,继续吸引着操纵者。他正犹豫自己是直接跑,还是把人引得更远一些,以免他追不上自己,转而回到房间去。
事实证明人不要想太多,想了也是白想。苏尧刚一退出门口,就被门口横着的一辆手推病床车给绊倒了。他抬高了头,还是免不了背部着地,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骨头都散架了。
操纵者不傻,他才傻。操纵者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来的。在房间门口还守着两个人。苏尧倒在地上,还来不及做出挣扎,就被一左一右的两个人架着丢上了手推病床。
“怎么还有埋伏啊!”苏尧不敢明说,只能暗示邹意她们,“这是要推我去做手术吗?”他不像赵诗云认得路,并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去往哪儿,只能猜个大概。
赵诗云在里屋什么也看不见,本来就急得不行,听到这个更是按捺不住。她贴在邹意耳边轻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现在吗?”
邹意摇了摇头,“要是他们就在门口动手,我们出去就什么也做不了,只会白白送命。要是他们不在门口动手……那我们也应该去找其他人。”
其实赵诗云已经做好冲出去的准备了,先问问邹意,其实是想跟她商量怎么配合。她实在没想到邹意居然会这样回答,连反驳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赵诗云安慰自己,邹意比她聪明,也比她清醒,说的话有一定道理,然后焦躁地蹲在原地。
苏尧躺在床上被推着一路前进。左右两边的人死死按住了他的胳膊。他试过好几次,想靠着翻身瞬间的力度踢开他们,翻身下床,可就连那一点力气都始终使不出来。病床被一路推到了一间手术室里,这过程中,那个拿着电锯的家伙一直紧跟在后面,而那个外形唬人的电锯虽然关闭着,但还是垂在苏尧脚边,时不时地与金属制的床碰撞在一起。
苏尧的双手得到了片刻的释放,就在他想要最后一搏,逃离这里的时候,正上方的无影灯突然打开,强光晃得苏尧睁不开眼。就在他抬手遮住眼睛的时候,电锯又“嗡嗡”地响了起来。
电锯在侧的恐惧也没能令苏尧的眼睛超常发挥,他努力了半天,还是只能睁开一条细缝来。
“也不消个毒,就直接开始吗?”
没人接他的话。操纵者拎着电锯,从苏尧脚的那头走到了这一头,苏尧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有些不甘心地说道:“这位大哥手下留情啊。手的用处大着呢,还是锯腿吧。”
操纵者歪了歪头,死鱼般的双目微微转动,分明是在寻找下锯的位置。苏尧自我安慰,把他这个细微的动作理解为“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仍保有留住双手的一点盼头。
但苏尧对操纵者的理解只对了一半,就像操纵者对于他的理解可能也只对了一半一样。
操纵者示意另外两人压住苏尧。苏尧正好奇这三个人是怎么用眼睛交流的。
电锯抬高,再缓缓落下,目标却不是苏尧的手或腿,而是他的脖子。苏尧的喉结上长了一颗黑色的小痣,裴印萧很喜欢那颗痣,曾经拿着软尺在上边笔划了半天,然后告诉他说不管是水平还是垂直,这颗痣都长在正中间。
苏尧大睁着双眼,全身紧绷,电锯落下时,他产生了那颗痣被缓缓割裂的错觉。随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喷溅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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