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他哥上门女婿,女方家里可有钱了,拿钱把他砸进我们学校的。”
“我知道,程氏航空!我还坐过他家的飞机,所以说还不如找个白富美,书都不用读了哈哈哈!”
“不过哪,人的那股子穷酸劲是抹不掉的,就算傍了大款,还是个土鳖。”
“上次我问他的鞋多少钱一双,你猜多少,80!哈哈哈哈……”
无所谓的,人各有志。我相信这些话只是他们图一时嘴快,就算是当着我的面说,也不要一般见识。
只是天道无常,我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逃脱被诅咒般的命数,但当我看到家中不断疯狂挠自己胳膊的哥哥时,我突然意识到,在这个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早被划定。
——他哥哥杀了自己的妻子。
——杀人犯的弟弟。
——心理一定有问题。
——离他远一点。
……
不,哥哥没有杀人,我也不是杀人犯的弟弟,我们是陷于沼泽的困兽,只是想活在光明下而已。
“汤成,要不要让他们受到惩罚?”
我听见他对我这么说,我知道他,是我们同班同学,是我同社团的朋友,我和他都是不受这个社会待见的人,是囿于染缸中的同类。
没错,坏人应该受到惩罚,这是理所应当的道理,只要让他们得到教训,一定就不会再施展恶意了吧。
可在我看到田仲宇把话剧社的前辈推入湖中时,脑海中突然闪过的是哥哥绝望哭泣的眼神。如果他杀了人,一定就会被世人唾弃,一定会让他的家人也遭人诟病,他是我在冰冷社会中稀得的温暖,我不能放任他堕落深渊。
——必须要救他!
我跳入湖中,入冬的湖水冰冷刺骨,如同千万根针在剐骨般刺痛,我奋力地向前游去,牢牢抓住了落水者的手臂。
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田仲宇的请求,他现在的冲动都是我在背后驱使,所以请让我赎罪,让我唤他悬崖勒马。
-
“厂房内有三名人质,犯人正在屋内,雄鹰一号,汇报情况,汇报情况,完毕。”
“雄鹰一号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击毙,请指示,完毕。”
……
林川和江樾持枪悄悄靠近厂房,汤成铐着手铐,一声不吭地跟在二人身后。他自首以后,就立马告诉了他们藏人的位置,同时也是江樾推断出秦鹏的死亡地点,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田仲宇也会在这。
“牧羊犬二号,情况如何,请立刻汇报!”
林川蹲在厂房外,扶了扶耳麦,朝厂房内看了一眼,田仲宇正坐在三名人质旁,低着头自言自语。于是他低声说道:“人质尚且安全,我与猎犬一号准备从正面突入,请指示!”
“等一等。”江樾沉声打断,他蹲下身摸了摸地,瞳孔骤然缩紧:“他泼了油!”
林川倒吸一口凉气,继续对着耳麦说道:“牧羊犬二号汇报,犯人在厂房内泼了油,身上也许有火种!申请带人进入立刻阻止!”
耳麦那头沉思片刻,又传来唐正枫低沉的声音:“批准!”
林川正要行动,只听唐正枫继续说道:“林川,万事小心!”
“是。”他握紧了枪柄,慢慢站起身。
-
“你们要是搔我们的痒,我们不是也会笑起来的吗?”田仲宇坐在油桶上,兀自念叨着。
“你们要是用刀尖刺我们,我们不是也会出血的吗?”
“你们要是用毒.药谋害我们,我们不是也会死的吗?”
被捆在一团的三个学生不停地挣扎着,他们全身都被淋了一通油,粘稠的液体粘附在身躯上,而呼喊声全被布团堵在喉咙,穷途末路,束手无策。
“那么要是你们欺侮了我们,我们难道不会复仇吗?”
田仲宇不带任何感情地念完台词,正是《威尼斯商人》中最经典的一幕,他看着眼前不断用眼神求饶的三人,发出了轻蔑的嗤笑。
他看了看厂房外,然后再收回目光,跳下油桶,从衣兜中掏出打火机。
“田仲宇。”
他闻声便欣喜地转过头,待看清来者后,又迅速冷下脸来。
汤成身后正站着两个举枪对着自己的警察,自己与他们之间不过百余尺,却如同隔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汤成,你真让我失望。”他冷眼望着自己的好友,疏离地说道。
汤成面色难看了几许,半晌,他干涩地说:“仲宇,我是来救你的。”
田仲宇诧异地挑了挑眉,又仿佛听到笑话般大笑起来:“救我?还是杀我?”
汤成叹了口气,说:“你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汤成啊,”田仲宇摆弄了几下打火机,继续说道:“你总是不以最坏的恶意揣测每个人,这是你的优点,更是你的弱点。是你答应我让他们付出代价,对不对?”
汤成咬了咬唇,说道:“对,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同意你这么做。”
“不,”田仲宇摇摇头,“现在机会就在这里,只要你回到我这边,就可以实现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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