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皱起眉,只听唐正枫继续说道:“汞本身具有剧毒,且容易破坏生物体内蛋白质,误服汞会引起重金属中毒,导致慢性或急性毒发。在案发现场只有一杯清水,水中不含有毒物质,所以初步推断应该是慢性中毒身亡。”
林川若有所思道:“延时杀人?”
江樾以微小的幅度抬起眼看了看林川。
唐正枫没有直接肯定,他划动一下屏幕,界面便又发生变化,“在她的体内同时还发现了一种名为硒的化学元素,一般被使用进保健品或药品,可以服用,被称为‘抗癌之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最重要的一点,它与重金属有拮抗作用。”
拮抗作用?林川皱了皱眉说:“意思是,它可以抑制汞的毒性?”
唐正枫点点头:“也许可以,有动物实验表明,食物中喂30ppm的甲基汞时,如同时存在12.5ppm的硒,就有可能抑制甲基汞的毒性。甲基汞是剧毒物质,同理,汞也能被抑制。”
“被抑制……”林川把手抵在下颔,轻轻咬着拇指指甲说道:“有可能她是误服了汞?然后使用硒来解毒。”
“不可能。”江樾突然出声,果断地否定,“能抑制汞毒性的硒同时也需要大量,过量的硒带有毒性,况且抑制毒性也只是可能。一般人误服汞,根本不会用这个方法解毒。”
他看着屏幕上的报告与结论,斩钉截铁地说,嗓音在审讯室内尤为清晰:“无论中毒的原因是硒还是汞,这都是一次彻头彻尾的谋杀。”
会议室一时陷入沉默,唐正枫焦躁地挠了挠头,说:“魏岚,说下你那边的线索。”
魏岚闻言便点开腕表,沉稳地说道:“在死者婚纱裙的侧兜内,发现了一个空药盒。”
江樾凝神思考些许,又问道:“有没有查过高雯的病史?”
魏岚点点头,翻了几页报告,说:“有,医疗记录显示,她现在处于化疗期,但是患了什么病,没有公开信息,要得知类似的隐私,需要找她的主治医师交谈。”
化疗期……江樾抱着手沉思片刻,说道:“那这个药盒应该是她化疗期间需要吃的药物,有可能含有硒,最好还是找主治医师了解。”
“等等,”林川忽然打断道,“如果她吃的药物里含有硒,应该不会达到致毒量啊。”
江樾似乎对林川的疑惑非常满意,点点头说:“所以,一定有人在药盒里动了手脚。”
-
“我不知道。”
坐在审讯室内的男子面若冰霜,只抱着手冷眼看着黄毛。他留着利落的短发,面部线条严峻锋利,戴着一副文雅的金丝边眼镜,这让他看上去更加难以接近。
黄毛不爽地挑挑眉,沉声说道:“陈先生,你是高雯女士的主治医生,现在查出她有可能因为硒过量毒发身亡,这个时候保持沉默不算是一个好的选择。”
陈森似乎对警方的质疑颇为不满,他皱着眉,冷淡地开口:“我是一个正常人,有国家颁发的行医许可,并且我给高小姐配的药都是正常剂量,你们才是不应该怀疑到我头上才对。”
“行。”黄毛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好咬牙切齿问道:“那你可以说说,高雯女士是得了什么病吗?”
“我不能说。”陈森又抱起手,冷冷地和黄毛对峙。
“靠。”林川在审讯室外看的一阵窝火,“这陈森怎么回事,拒绝回答就是变相承认懂不懂啊?”
“我想也没这个说法。”江樾沉思片刻,通过耳麦淡淡道:“黄毛,让我来试试。”
黄毛听闻便点点头,江樾随之推门进入。陈森抬眼看了一眼突来的访客,并无太多表示。
“陈先生您好,我这里只有很简单的问题,您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可以了。”江樾拉开座椅坐下,礼貌地笑笑说。
陈森垂下眸,思考了片刻后,默默点了点头。
“据我所知,高雯女士每周都会到你这里检查2-3次是吗?”
“是。”
江樾点点头,继续问道:“一周内隔日复查,是不是?”
陈森被这种常识性问题弄得莫名其妙:“是。”
江樾慢慢将身体往前倾,盯着陈森说道:“我看了医疗记录,这周内,高雯女士只去过一次医院,日期是大前天,也就是说她死亡当天应该要去医院复查的,是吗?”
陈森皱了皱眉,想要否认说:“我……”
“这时候说‘不知道’、‘不了解’之类的话已经不作数了,”江樾的嗓音逐渐带上压迫力,“您之前已经答应过我,任何问题都会回答是或不是。”
陈森咬了咬后槽牙,侧脸的线条慢慢绷紧,许久,他回答道:“是。”
江樾忽然放松了姿态,靠向椅背,故作轻松地说道:“但是她昨天没有去医院复查,如此对病情关注的人,不可能连个复查的时间都没有吧。”
陈森一声不吭地看着江樾,男子在审讯室的灯光下显得凌厉非常,他仿佛看穿一切般审视着,而自己在这严肃的目光下感到窒息而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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