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明可以想像得到她说这话时紧张而急迫的样子。
她只是弄不明白,阿英让她这样,又让她那样,为什么不说明原因?她怎么不想想:这深更半夜,不让她开车走,她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阿英不让胡小明重复她的话,说明现在她所在的房间也许已经被人窃听。
胡小明想到这儿,马上强抑住心里的恐慌,仔细听着阿英下面的话:“别问那么多!我们没时间了!你快点儿离开现在住的地方,找个地方,躲一下。”
胡小明刚要问她,岛上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供她藏身,可是阿英又好像故意要打断她似的,小声交待她:“记住:手机要一直开着,关掉铃声,启用震动系统!”
“咝……”阿英的电话断了。
胡小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强撑着才没有瘫在地上,可是两条腿软得犹如被抽掉了骨头。
历来自信的胡小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魂。
胡小明飞快地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过了,可是,没有头绪。
不能开车!也就是说,她必须得穿着她那双漂亮的高跟鞋,在荒山上连滚带爬地逃命。
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还有,天这么黑了,去哪儿?去敲岛上老百姓的家门,求人家收留一个晚上?显然不行。
像她这么漂亮的年轻女人,即使男主人同意,女主人也是通不过的,何况她讲的是一口普通话!广东女人对讲普通话的外省女子有种强烈的敌意,因为这些女人当中有不少都是让男人发疯般地着迷,继而一掷千金,最后乐不思蜀的女人。
对他们说,她遇到了险情?笑话!人家不把她当成疯子、骗子才怪呢!
在山上的灌木丛中或荒草地里躲一夜?胡小明马上否定了这条路。
她怕老鼠,怕蛇,还怕野兔子。万一还有狼和狐狸,那就更完蛋了。
有一瞬间,她的想像力被恐怖激发了出来,想模仿外国侦探小说里写的那样,干脆就到最危险的地方:潜回阿英的宿舍去!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吗?
可是她没有阿英房门的钥匙。再说,那间房子,就是一个职业侦探,也未必进得去,阿英是个专家,她知道怎么让对手一筹莫展,狼狈不堪。
阿英的话不停地在胡小明的耳边催促:“马上走!马上走!”她没有时间再胡思乱想了,只有立即逃离这里,边走边想办法了!晚了,说不定走不出去了。
胡小明在黑暗中蹭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向院子里察看。
除了几辆停放着的汽车外,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山上的灯火渐渐稀疏了,不远处娱乐厅的歌声也低了下去。
胡小明想,现在也许正是好时机。
她打开了所有的灯,把扔得乱七八糟的脏衣服胡乱往提包里一塞。想了想,又把它们统统倒了出来,随便扔在卧室的床头柜上。
最后咬了咬牙,把那只她非常喜欢的提包也放在房间里。这样,可以迷惑对方,拖延一点儿他们找到她的时间。
胡小明拿起手机,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口袋,里面已经被一只大钱包塞满。她又回头拿过提包,找出手机套,装好了电话往脖子上草草一挂。
想了想,还不行。又把身上的钱包掏出来,抽出汽车钥匙、驾驶执照和大部分纸币,放进衣兜里,把里面还留着几张百元大钞的钱包,扔进了提包里,拉好拉锁,放到一边。
在做着这些的时候,胡小明心里竟有几分得意:看来真是“近朱者赤”呀,自己跟阿英朋友一场,还真学会了几手!
做好了这一切,她提起高跟鞋,就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光着脚刚走到楼梯口,服务员小姐从楼下上来了。胡小明一闪身躲进了旁边的公用卫生间。她听得到服务员的脚步声“踢踢蹋蹋”地也走了进来,进了隔壁的厕所门。
胡小明再也听不到服务员小姐的一丝声音。
她感到嗓子眼儿里有点儿不舒服:那服务员究竟在做什么?进去的到底是不是服务员?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那所北方的名牌学校里流传着形形色色的鬼故事,其中关于厕所的就有一打。胡小明清楚地记得其中的一个讲的就是眼前的情形:一个女学生正在厕所里,她听到另一个人进了隔壁的一间。然后她就条件反射地等着听那边发出的正常声音,因为那是很自然的事。可是她没有听到应该听到的声音,却听到很微弱的“救救我呀,救救我呀”的呼叫声。
女学生以为她的同学可能是疾病发作或是身体不适,就急急忙忙提起裤子跑过去相救。可是打开门之后,里面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声音也消失了。女学生莫名其妙地关了门,站在原地想不通,这时那呼救声又从里面传出来。女学生吓得撒腿就跑,从此不敢一个人进厕所。
想到这儿,胡小明一紧张,就不合时宜地感到“内急”。本来是来躲一下的,现在却有了“情况”。可是她又不敢出声儿,简直像受刑一样难受。
就在她快要挺不住了的时候,旁边的厕所门打开了,脚步声由近到远,小姐终于出去了。
胡小明满头大汗,匆忙地解决了一下问题,又悄悄地溜出门去,下了楼。
走出大门的一瞬间,她感觉身后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可她不敢回头,也没有时间回头。她想,也许是服务员小姐奉了王股长的命令行事,也许是自己过分紧张多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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