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爩鼠眼里那种人性化的茫然,它很迷茫,起码目前是这样。
没等我再说什么,陈秋雁毫无预兆的大哭了起来,跟悲痛得不能自己的孩子一样,紧紧的抱着我失声痛哭。
所有人都是一样,哪怕再能控制住情绪的人,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空壳。
承受压力,忍受压力,但这一切终究都有个限度。
陈秋雁的失声痛哭,就是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先前被我强压在心底的情绪,只在刹那间就崩溃了,如同冲垮了堤坝的洪水,猛地汹涌肆虐了出来......
毫不夸张的说,我当时根本就哭不出来,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完全感觉不到悲痛的情绪,只有难以言喻的害怕。
真的,我怂了,怂大了。
可以说我先前强压情绪的举动,是为了保持平静,以让我有更冷静的状态去面对那些麻烦事。
但仔细想想,那种举动.......跟逃避又有什么区别?
我没敢哭出来,也哭不出来,只能紧紧的抱着陈秋雁,身子不断的发着抖,从未感觉自己这么害怕过。
在面对那些旧日者时,我的恐惧,是发自心底害怕失去生命的恐惧,但是此时此刻,我感受到的,则是害怕失去一切的恐惧.......
老爷子,七宝,常龙象,苗武人。
不得不说,老爷子是我的至亲,七宝跟常龙象是我的兄弟,他们出意外了,我伤心是正常的事,那么苗武人出意外......我伤心也应该是理所应当的。
他帮了我们太多,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他似乎也融入到了药铺这个小团体里.......对老爷子而言,恐怕他也算是自己的家人了,一个老弟兄。
在老爷子出事的时候,也是他在竭尽全力的帮我,虽然平常他会给人一种幸灾乐祸的意思,但是追根究底.......他是个好人,也是一个值得让人尊重的老前辈,这并不是开玩笑。
原先还热热闹闹的药铺.......所有人都是好好的,结果今天司徒一开口就说,人全都走了,这他妈不是跟我开玩笑吗??
这时候,司徒忽然起身,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老沈,你先稳定一下情绪,有什么事咱都能慢慢解决,千万别.......”
“你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呢?”我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司徒:“我爷爷走了,我那俩兄弟也走了,苗老前辈也走了.......你的意思是,药铺里的那些人都他妈死光了,我们沈家也死绝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是这样吗?”
司徒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但那种满是同情的眼神已经给了我答案。
看见他这副反应,我也随之沉默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很勉强的让情绪平静了一些。
“还有多久能到成都?”
一听我的问题,司徒看了看手表,忙不迭的说:“最多还有半个小时飞机就能着陆了。”
我点点头,没再多问,往后靠了靠,像是想蜷缩在椅背的角落里,闭上眼沉默了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越来越慢,每一秒都让我觉得度日如年。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感觉到了一丝失重感,睁开眼一看,飞机已经开始降落.......
从飞机上下来,再跟司徒叫来的那帮人碰面,这个过程很短,不到三分钟我就坐上了前往药铺的轿车。
陈秋雁从头到尾都牵着我的手,没有放开过哪怕一次,爩鼠也是赖在我肩上不下来,两只小爪子死死拽着我衣服,小心翼翼的扫视着四周。
我在成都生活了很多年,但这一次回来,我却感受到了原来都不曾有过的陌生感。
坐上车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由于已经临近傍晚,温度也有些下降了,再加上潮湿跟雨水的渲染......好像这座城市都被笼罩进了一片阴霾之中。
我靠着车座,有些瑟缩的又往后靠了靠,身子细微的颤抖着,从后视镜里看,我的脸色就跟死人差不多,惨白到了狼狈不堪的地步。
司徒的目光一直都在我脸上转悠,从上车开始,就没有移开过,似乎是在担心我,眼里的神色极其的复杂。
“老沈,一会你无论看见什么,都冷静点,沈家就你一个人了,如果你再出什么意外......”
说到这里,司徒猛地停顿了两秒,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过头跟我一样沉默着。
他不傻。
他应该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安慰就是不用安慰,在不说话的状态下,我的情绪更容易稳定住,不可能那么容易崩溃.......
伴随着我不断的深呼吸,我感觉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没那么沉重了。
但也就在这时,轿车缓缓驶入了老街。
一股烧焦的味道,不动声色的从远处飘来,传进了我的鼻腔里。
“啥子味道?”我一皱眉,有些诧异的问司徒:“好像是从药铺那边传过来的,那里到底怎么了??”
司徒叹了口气,说,一会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此时的老街上空无一人,也没有别的车驶过,所以我们乘坐的轿车行驶速度很快,在没有任何阻碍的老街上,飞速往药铺的方向疾驰着。
距离药铺越近,我能闻到的那股烧焦味就越浓。
很快。
轿车靠着路边停了下来,药铺被一圈黄色类似塑料布的东西隔开了,像是还在建筑的施工工地那样,周边都打了一圈钢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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