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断了一条铁丝,大棺材一头着地,另一头的那条铁丝还在死扛着,爷爷那边正好悬空。
“哎哟,这……这哪来这么一口大棺材?”爷爷脑门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我连忙冲着他喊:“爷爷,你先别问,赶紧……”
话只说出了一半,另一条铁丝也断了,棺材砸下去,爷爷拼了命也没挪出去多远,一声棺材落地的巨响,一阵灰尘被震起来,爷爷被呛的直咳嗽。
太快了,整个也就几秒钟的事,我冲过去想要扶爷爷起来,爷爷却是一脸痛苦的表情,他说:“阳娃,等等……嘶……我的腿动不了!”
我这才看清楚,爷爷的左腿被压在棺材下边,裤腿上都渗出了血。
这还不把腿给砸断了,我看到爷爷的样子,都快哭了,爷爷说:“阳娃,啥都别管,赶紧去喊你杨爷爷来,这事不对劲儿!”
“你咋办?”
“就压着一条腿,死不了人,阳娃,你赶紧去……晚了怕要出大事!”爷爷脸色白的吓人。
我不敢再耽搁了,跟奶奶和小甜交代一下,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一出门就感觉一阵的清冷,一路上我都感觉有啥东西在跟着,我心想,该不会又是那个催命的老头吧?可想着爷爷现在的处境,我也没时间留意这些,只能往前跑,我跑的越紧,后边那东西就好像跟的越紧。
从我家到老烟杆家也没多远,要经过一片玉米地,就那么一段路,我愣是走不出去,玉米地跟没头似的。
忽然,一阵阴风扫过,玉米梢子哗啦哗啦的响。
地里好像有人嘁嘁喳喳地说话,可四下一瞅没见着人影。农村夜里太静了,我不由得多想,越想越怕,脊梁上冷的很,想起老烟杆给我的那包神砂,我就给掏出来攥在手里。
“哎,你看,那不是张家的娃子吗,他活着还是死了?”
“早死了,你没看他走路脚不沾地吗?”
“他后头那老头谁?”
“不知道啊,面生,没见过……”
这话说得我头皮都要炸了,我后边真有老头?
也不敢回头,我稍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还真的是脚不沾地,离地也就二寸,就是踩不下去。这种事老烟杆跟我讲过一些,以前都当鬼故事听,没想到倒让自己给撞上了,说是,人从一些阴气重的地方走路得小心,步子要小,要快,要不然脚离地太远,接不了地气,就会被脏东西给垫了脚,会被缠上,很麻烦。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把神砂冲往后边撒了去。
还真听见滋啦一声,伴随着一股焦糊味儿,我身上轻了不少,回头一瞅却是啥都没有。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脚沾地了,老烟杆的法子果然没错。我怕再被垫上,干脆把自己的鞋底子上也抹了些神砂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起了作用,刚走了好一阵子的玉米地,没到两分钟就过去了。
带老烟杆回去的时候,我跟老烟杆说了刚才路上的事,他说我还真是命大,我这种阴煞命格,很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晚上出来就是找死,幸亏刚才碰上的不是催命的老头,要真是他,我就交代那了。
我们村人住的分散,一路上喊了几个壮劳力,他们到院里见了那口大红棺材的时候都被吓得不轻,都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不过,我爷爷还在下边压着,救人要紧,几个人一起,把爷爷给救了出来。
老烟杆以前就是村里的土医生,他给我爷爷仔细地摸了摸骨,说:“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就是口子老深,得好好处理下!”
忙活了一阵子,那几个壮劳力就走了,他们也不愿意在我家这种是非之地逗留,老烟杆帮爷爷处理完伤口,爷爷还十分轻松的说:“没啥,一把老骨头嘛,早活够本了。”其实,他故意装的轻松,我明白,他不想别人担心。
“说说看,咋回事?”老烟杆盯着那口伤到爷爷的红棺材说。
我就把刚才的事说了,当然没说是从小甜那屋里出来的,我说完,老烟杆突然念了一遍红布上的那句诗,“大红棺材高高挂,新人不去旧人归。”
没错,这句诗应验了,老烟杆念诗的时候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小甜,倒也没说什么。然后,走到那口大红棺材旁边,把手指放上边摸了摸,手指一搓,指尖还放舌头上舔了舔。
这动作让我一愣,让我想起了那天门外碰见的那个假老烟杆,当时,他辨别我肩膀上的老鸹屎,也是这么弄的。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是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老烟杆救过我命,我不能怀疑他,也没吭声。他又绕着棺材仔细地琢磨了一阵子,回头跟我爷爷说:“老张,新人不去旧人归,这是秀玉的棺材!”
他口中的秀玉就是我妈,叫何秀玉。
“啥,秀玉的棺材……咋……咋会挂我房檐底下呢?”爷爷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不敢相信,我也不敢相信,但还看到这口棺材的第一眼,我的脑海里也是这个想法。而且,仔细看,也不难发现这并不是一口新棺材,棺材上还沾有泥巴,肯定是从坟里头挖出来的。
为了确认这一点,我和老烟杆还特地跑了一趟妈的坟地,结果跟我们想的一样,坟真被挖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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