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怡只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她不想解释这寓所之前没有人居住,却一直有人打理——昨天上午,阿怡到新居添置一些日常用品时,碰巧遇上香姐。
“啊,区小姐,早安啊。”就像她们第一次碰面,香姐从梯间走到街上,刚好跟准备爬楼梯的阿怡相遇。
“早安。香姐你刚打扫完吗?打理这么多房子,真的辛苦你了。”
“嗯。”香姐笑了笑。“不过以后不用清洁四楼,省不少工夫啦。”
阿怡闻言,知道阿涅一定已跟对方提过自己入住的事。她赫然想起她跟香姐第二次见面的情况,当时自己在阿涅家里留宿,早上才离开,而且如今更住进四楼,一般人也会误会二人关系。
“啊,香姐,请你别误会,我和阿涅……”
“我知道啊,你也是他的委托人吧?”香姐愉快地笑着。“他这个人啊,老是装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骨子里却是老好人。”
“‘也是’?”阿恰本来想反驳香姐对阿涅的评价,可是她更在意她话中那个关键字。
“香姐你也是欠他委托费,所以替他打白工?”
“打白工?”香姐一脸不解。“没有啊,反过来说,他没有拿该拿的报酬——”
香姐突然止住,环顾四周,确认街上没有其他人后,再小声地说:“区小姐,你是阿涅的朋友,他还让你住下来,我想告诉你也不打紧吧。阿涅他啊,明明可以拿一千万报酬,最后却没拿半毛钱,全数分给我和其他委托人,你看,世上哪有如此慷慨的好家伙?”
“一、一千万!”阿怡愣住,没料到香姐是个富婆。
“唏,那笔钱不是我独吞的啦。”香姐察觉到阿恰的眼神.连忙笑着打圆场。“横竖开了头,我也不介意多说一点。我住在上环,栋楼龄五十年的旧楼,邻居大都是长者,因为政府下令要替楼宇外墙做维修工程,我们二十多户便合资招聘顾问公司负责统篛,结果我们一众老人家被坑了,费用由最初的百多万暴涨到一千万。虽然说我们签合约时不小心也有责任,但那天杀的黑心奸商分明有预谋,连我们的棺材本也要骗走,住在我楼上的王伯还气得心脏病发进医院哩。后来我无意间跟阿涅提起,没想到原来他这么厉害,耍手段连本带利要那奸商赔掉二千万,我替他打了四年工,还一直以为他只是那些靠写手机程式赚钱的什么SOHO族……我们本来只要拿回本金就好,余下的给阿涅当酬劳,他却没要半分,说那只是‘零钱’,叫我们拿那笔钱养老。这个世道,黑心的坏人满街都是,难得有像阿涅这种现代侠客……”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阿恰听到金额后,想起某事。
“工程是去年进行的,但拿回那笔钱嘛,不过是两、三个月前的事。”
虽然之后二人继续站在第二街一百五十一号门外闲聊,阿恰却没用心膀听。香姐口中的一千万,大概就是阿涅在天景酒店提起的那个例子,亦即是说,阿涅被黑道盯上,是因为他替香姐出手。当初阿怡只觉得阿涅能摆平那两个古惑仔十分厉害,可是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不免产生疑问——阿涅要逃过黑道的耳目,一定有不少方法,为何还那么大意泄漏了他住在第二街的事实?
“我不就说过了吗?湾仔老虎哥刚接任嘛。”昨天下午,阿怡因为水电费的问题,跑到六楼找阿涅,期间她问及这件事。“我知道那奸商跟老虎哥是哥儿俩,横竖要给新上场的黑道来个下马威,香姐那边又要报复,我就来个铁索连舟,设计让他们逐个上钩。将麻烦的事情凑在一起处理,不是很方便吗?”
阿涅轻描淡写的说法,教阿恰再次感到不可思议。她始终无法看透阿涅这个人,他像是个心狠手辣的罪犯,却比不少人正直?,他可以面不改色地想出残忍的计策,却屡屡无私地将才能用在协助弱者之上?,他深谋远虑、有足够能力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却愿意置身于不利的下风之中,再扭转乾坤——阿涅就像违反常人行为心理的一个特异存在。
阿恰亦因此产生奇妙的想法。她不住猜想,阿涅是不是一早料到她会中止对付杜紫渝的计划,他根本无意让对方自寻短见。那一晚杜紫渝大哥为何及时出现,对阿怡来说仍然是个谜团,她不禁忖度阿涅是不是偷偷发送了杜紫渝的某条求助讯息给对方,制造出让阿怡能够彻底放弃复仇的机会。
当然阿怡没打算问阿涅。她知道即使猜对,对方也一定不会说出真相。
“哦,阿恰,这是你妹妹吗?”Wendy从纸箱取出一个相架,上面的照片,正是小雯手机里那张照到阿恰和周绮蓁的自拍照。阿怡从阿湼手上取回手机后,心血来潮,跑到一家冲晒店请店员将那照片打印到5R照片纸上。
“是啊。”虽然提起小雯时,阿怡内心仍有多少悲伤,但她已pBg面对{文都不i&s。
Wendy将相架放在身旁的架子上,双手合十,说:“妹妹你要保佑你姊姊啊,我也会好好看顾她的。”
虽然Wendy个性粗枝大叶,在阿怡面前不避讳地提及小雯,但此刻阿恰却心怀感激。阿怡想,也许小雯真的在某个地方,正在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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