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汉半信半疑地接过信封,可是阿涅没放手。
“不过我奉劝你们别看内容。”阿涅嘴角微微上扬。“好奇心的代价可以很大,你们犯不着拿自己的贱命作赌注。”
纹身汉和金发男愣住。阿涅放开信封,不管他们,将车门关上,再拍了车身两下,示意司机开车。
眼看着车子远去,阿怡仍未清楚刚才发生什么事。
“涅、涅先生……”阿怡开口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你还伫在这儿干啥?我就说我不接你的委托,请你另找高明啦!”阿涅皱了皱眉,一脸嫌恶。他的态度令阿怡有种错觉,刚才的事不过是一场梦,他们只是搭便车从第二街来到屈地街而已。
“不,我、我想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想起被硬推上车的一刻,阿怡犹有余悸。
“你是猪头吗?那还不明显?就是黑道来找碴啊。”阿涅轻描淡写地说。
“为什么他们要对付你?你对他们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只是某个吃了亏的笨蛋奸商找黑道出头罢了。1老虎哥,张永承是湾仔黑道的新头目,刚接任不久,做事不知分寸……”
“那为什么他们会放过我们?”阿恰打断阿涅的话,问道。
“任何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对方的弱点,便任由摆布。”阿涅耸耸肩。
“什么弱点?你给那个纹身男人的照片是什么?”
“他搭上了老大的老婆,那是床照。”
阿怡惊讶地盯着对方。
“你怎拿到的?”阿怡顿了一顿,想到另一个更奇怪的点。“不,他们都对自己的名字被写在信封上感到惊讶,你是预先知道他们要来抓你的吗?”
“当然了,黑道做这种事情-一定会先部署,就像侦探跟踪调查一样,这叫‘踩线J。他们在我家附近盯梢了一整个星期,我再笨也不会不察觉。”
“那你怎知道他们的名字?甚至查出他们的背景、潜入他们家中拍照?他们不是随处可见的古惑仔吗?”
“小姐,我十五分钟前不是说过吗?”阿涅冷笑一下。“要锁定、查出一个人的背景,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不过是雕虫小技。其余是商业机密,我才不要告诉你。”
“既然你掌握了他们的弱点,为什么还要被他们押上车,不一开始便拿出来威吓他们?”阿怡想起自己被金发男推上车时仍心有余悸。
“先给对方一点甜头,让他们以为自己拥有主导权,还击时便更得心应手,能制造更大的伤害。你没听过‘欲擒故纵’吗?”
“可是——”
“小姐你烦不烦啊?我要说的到此为止,会面结束,谢谢指教,一路顺风。”阿涅摆摆手,转身走进旁边一家面店。
“嗨!阿涅!怎么一整个礼拜不见你啦!”貌似老板的人向阿涅嚷道。
“最近忙嘛。”阿涅笑道。
“照旧吗?”
“不啦,老板,刚才吃了两拳,有点反胃。来一碗净云吞就好。”
“呵,哪个笨蛋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杠上你了……”
阿恰站在店外,看到阿涅和面店老板谈笑风生,跟之前在车上露出狡诈凶悍的表情判若两人。面店的店面很小,座位不到十个,而且正值午饭时间,坐满客人,阿怡不知道该不该跟着进去。犹豫了一会,阿怡理解到继续苦缠只会自讨没趣,于是沿着屈地街,往地铁站的方向离开。
然而她刚坐上列车便后悔了。
他一定能替我找出害死小雯的人——这个想法,在阿怡脑海中挥之不去。尤其看到阿涅轻而易举地摆脱危机,比那些黑道早一步布好整个局,神乎其技地挖出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的隐私,那么,找出kidkit727并且知道他的动机一定不难。
阿怡知道,她一天找不出真相,一天心里就有一根刺。
而且,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去找出这个真相。
2
往后一个星期,阿怡每天都往西营盘跑。因为上下班时间不定,有时她上班前特意先到西区一趟,有时就在下班后到访。阿恰再次上门找阿涅时,按了很久门铃也没有回应,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刚好外出,但第三次拜访,她就肯定阿涅是特意拒见,请她吃闭门羹。六月八号星期一黄昏,阿怡走上那道昏暗的楼梯,在六楼的钢闹外按了多次门铃后,室内传出吵闹的音乐声。她愈大力拍门,喇叭的音量便愈大,可想而知阿涅是要用音乐声盖过阿怡的骚扰。阿怡站在门外等了三十分钟,同一首英文摇滚乐曲便重复播足半个钟头。到阿怡放弃离开,走到街上时,耳朵仍充满着急促的鼓声和不断重复的歌词。她猜阿涅有心嘲弄她,因为那句歌词是“You can-t always get whs you want”,“你不会永远得到你想要的”。
阿恰担心她每次找阿捏,对方也会制造噪音或用其他方法赶她走,迟早引起楼下的住客注意,她便可能被当成骚扰者,不晓得会不会惹上簪察。为了避免这事发生,她只好待在街上,企图趁阿涅外出或回家时拦截对方,再尽力说服他接受委托。可是阿恰在第二街守候多时,始终没遇过阿涅。她每天等待时都会抬头望向六楼的窗户,但无论白天或晚上、窗子打开或关上、室内开了灯还是关了灯,她都从来没见过阿涅靠近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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