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德彪西_[日] 中山七里/译者:谢苏【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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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条医生晃动拐杖,里面咔啦咔啦作响。

  “卡子失效了吗?原来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难道是金属疲劳①?从外表看,也不像是被用坏的啊……我马上拿一根新的给你。”

  ①材料、零构件在循环应力或循环应变作用下,在一处或几处逐渐产生局部永久性累积损伤,经一定循环次教后产生裂纹或完全断裂。

  “啊,请等一下,那个坏掉的拐杖我想拿回家。”

  “嗯?那好吧。”

  我随便编了个理由,抱着坏掉的拐杖走出医院。虽然要把它拿回家,但我坐在出租车里时,都不愿意把它放在腿上。

  直到刚才它都还是我身体的一部分,现在却是个给我带来灾祸的东西,我甚至都不愿去触摸它。

  回家以后,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拐杖的事,因为应当被告知此事的是另外一个人。

  晚上,岬老师来了以后,我向他说明了此事,并拿出拐杖。

  “又出事了吗……事态很严重啊。”

  岬老师把圆筒从拐杖中拔出,朝反方向一摇,一个棒状物滚了出来。

  “你看,调整片是依靠弹簧之力来伸缩的,但是这个弹簧断了。调整片的前端凸起,不管怎样的弹性都无法让它凹回去。不是弹簧断了,是被切断了。切断面很平整,能看出这是被钳子之类的东西切断的。另外一头呢?”

  “另外一头没有问题。”

  “……我真不想说出下面的这番话。”

  “什么?”

  “只有一头捣鬼的话,就能感觉到强烈的、不寻常的恶意了。你想想,如果两头都被捣鬼,两头同时收缩,身体就会从膝盖下方垂直地往下倒,最多就是膝盖或者肩膀痛。但是假如只有一头失去支撑,身体就会从肩膀方向斜着倒下,受伤程度要大得多。如果是倒在地板上都还好,万一是在马路上呢?或者像上次一样在上楼途中呢?”

  我的脊梁骨一阵发凉。

  “还有一番话,我只好说出来。这次和上次一样,都是暗中不起眼的捣鬼:自然剥落的防滑物,自然坏掉的拐杖。因此就算你出事,没人会注意这些细节,而认为是偶然的事故。

  而且你在何时、何地发生事故,都不重要。不,甚至连是否发生都不重要。所以,因为是具有很大不确定性的计划,反过来很难露出马脚,如此狡猾,可算是奸计了。”

  岬老师结束了他的讲话。

  别的不说也能明白了。趁着拐杖没被使用时,把钳子伸入圆筒中,切断弹簧,这只有在拐杖不在我身旁的时候才能办到,我坐着时,睡觉时,以及上卫生间和洗澡时,算起来也只有这几个时候。因此,干这种事,家里人的机会绝对比学校的人多。

  剥掉阶梯上的防滑物,也只有家里的人能够办到。

  果然,这个家里的某人,想要我的命吗—一

  “发生一次就算了,发生第二次就不是偶然了。”

  岬老师凝视着被切断的弹簧,他的眼神与上次不同。那眼神既不是和蔼的老师,也不是热情的钢琴家,而是注视着试管的化学家。

  “圆筒直径不过两厘米,只有扁嘴钳才能插入。这个家里有扁嘴钳吗?就是前端像鸟嘴般尖利,用来做工和修理电器的那种?”

  “应该有,爷爷制作塑料模型要用。”

  “是吗?之后找找看,我想稍微调查一下。啊,你跟家里人说过这些吗?”

  “还没告诉任何人……”

  “那就好,不说是明智的。”

  “他还不知道你发现了拐杖捣鬼的事,仍在等着看你遭遇不测。最近他应该不会采取新的行动。”

  “那么,犯人果然是这个家里的人……”

  “也不一定,但是你得提高警惕。”

  “可他为什么非得要我的命呢?”

  “灰姑娘呀,还有传说中的英雄呀,一般都逃不过被坏人追杀的命运。”

  也许是顾及到我的心情,岬老师开玩笑似的没有作出犯人就是家里人的断言,但这并不能改变事实。

  同一个屋檐下,有人想要我的命。

  好一会儿,我的心都冰冷得发痛。

  第Ⅲ卷

  Con duolo gemendo

  痛苦·哀叹

  悲嘆に暮れて苦しげに~

  第壹话

  我发麻的双手无力地下垂着,但我仍旧很陶醉。这种甜美的无力感与全力跑完一百米之后的疲劳感很相似,自早晨萦绕着我的自我厌恶稍微消散了一些。

  到了五月份,我的手指已经恢复到可以演奏车尔尼的程度。既然是演奏,就是达到了没有明显错音的水平。在岬老师的陪伴下,我在父母面前进行了演奏,他们听了都欣喜不已。

  “天哪,遥!你这不是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了吗?”

  “行啦,你又没有一直听遥弹钢琴,和以前比起来还是有点差距。不过……弹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丫,真正的手指康复训练才仅仅两个月而已呀。而且,同一首《车尔尼练习曲》,听起来比以前感情更丰富了。”

  “手指能快速跑动了啊,都是托岬老师的福。不过与手指比起来,为什么脚的恢复要慢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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