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场证明”这个词听起来真刺耳。不在场证明一是犯罪用语,与这个流淌着音乐的家毫不相配。这个词如今在家里公然出现,别提有多别扭了。
“我虽然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我没有杀大嫂的动机。”
“的确如此,要说动机的话,遥小姐也没有啊……那么,你是缀喜美智子女士吧,你当天在哪儿?”
“当天是我休息的日子,我在自己家里。”
美智子在刑警面前没有一丝害怕与紧张。
“我一周休息一次。还有,我只是这个家里的护士。”
“这个我会向你所在的护士服务公司确认。是一周之中随意的一天是吧?但你是一个人生活,有能证明你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的人吗?”
“要是有这样的人,我还叫独自生活吗?”
美智子好像在笑。
“……我知道了。不过,你是最近才开始休假的,以前照料香月玄太郎公的时候,你好像是基本不休息。”
“照料他比照料小姐要麻烦得多。一旦他离开我的视线,就不知他到什么地方、干什么去了,我无法安下心来休息。那位爷爷不仅身体不好,脾气也不好。有一次出了急事,那几天只能由别人来照料,他就大吵大闹起来,推轮椅的方法太粗鲁什么的,抱他的方式没有感情什么的,他一发起脾气来还会打碎东西和窗户,最后弄得照料他的人都一把年纪了还哭出声来。我慌忙赶回来时,只见一楼好像台风刮过一样。他比托儿所的小孩儿还要喜欢胡闹,脾气真的很急躁很急躁,不是我自夸,能照顾好他的人也只有我。”
“你和他好像真的很投缘啊。”
“都到了一把年纪了.感觉合得来吧。哎,玄太郎公只喜欢选择和自己合得来的人,他只接近和自己相似的人。”
“和自己相似的人?”
“顽固者。”
研三叔叔在后面苦笑。
正如美智子所言,爷爷中意的大都是这种人。美智子也好岬老师也好,尽管类型完全不同,但都很顽同这一点是相通的。
“的确是个顽同的人哪。”
“刑警先生今年贵庚?”
“我?我今天已满四十二了。”
“四十二,虽是厄运之年,但看起来很年轻。那么我跟刑警先生的父亲差不多年纪吧,上了这个年纪的人很多都很顽固啊。顽同的人总是看人不顺眼,因为和周围的人合不来,但并不是蔑视周围的人。最近很多这样的人都在变,都是老东西了,也不会看不顺眼了,只是不懂得尊重周围的人。”
榊间刑警没有做声,急着把矛头指向下一个人。
“那么徹也先生,事发当天,你是在银行加班吗?”
“你调查一下就清楚了,我并非都一直待在银行。午饭后我出去见了老客户,得知出事的时候我在车里。”
“有谁和你同行吗?”
“没,就我一个。我要去的地方在甚目寺附近,和我家不在一个方向,而且没能见到对方——没人能证明我的行动。”
“没能见到对方很奇怪啊,一般不都是预约好吗?。
“因为对方逃跑了。说是老客户,但他的贷款收不回来,所以我是去办债权回收业务。”
“哦,债权回收。可香月先生不是支行行长代理吗?尽管我是外行,债权回收什么的一般不都是新人或者骨干之类的在干吗?”榊间刑警惊讶地说道,可能爸爸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干债权回收的人。
我也同样是第一次听说爸爸还要干债权回收这样的事,十分意外。
“新人和骨干忙不过来。刑警先生,你没听说我们银行的传闻吗?”
“哎,我只看过报纸的经济版所报道的那些。”
“总之,必须在九月中旬决算之前减少三成的不良债权。这是总部下达的至高命令,为了完成任务,我们已经没有了新人和支行行长代理的区别,也没有了周末和假日,大家都觉得银行职员很光鲜,实际上干的全是土里土气的事。我断定他要逃跑,所以就去找他。我知道收不回来,所以去强迫他抵押。不仅仅是我们支行,所有支行到了周末都这样。”
“我听说过银行职员工作压力大,听你这么一说更有感触了,你们都快赶上我们辛苦了。”
“哎,我们银行最近很不景气,压力更大了。”
“不过你现在也是支行行长代理啊,合并以后,你也不用这样了吧?”
“银行合并可不容易,何况名古屋的银行职员本来就有一种近似精神创伤的恐怖感。”
“现在和大银行合并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照这个情势分析,恐怕是关西的二和银行要跟名古屋的东山银行合并。东山银行持有大量债权,会以总调整的名义减少支行数量,与之相应,有同样数量的东山银行支行行长会从此消失。不仅是支行行长,如果关西的风气被带进来,无法适应其风气的东山银行职员会逐渐辞职。人事就是这么毫不留情,尽管这套自“ATM"开始的系统是东山时代的产物,却被继承下来,在新银行的布阵中,除了行长,基本都是二和银行的人,这与其说是兼并,不如说是强占。从东山银行辞职的人下场很凄凉,年轻职员还好,如果是在金融界干了十年二十年的人,也没法在别的业界生存,被地方银行收留的都算幸运,还有的只能去干暗金融①回收员。因为深知这种残酷,我们银行职员很畏惧合并,都想回避这样的现实。”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中山七里译者:谢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