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吃什么?”
李大强答不上来,只觉得被点了穴一般动弹不得。
“爸!你怎么啦?”对方提高了声音,李大强被惊醒过来,他看到站在门口的晨晨,她正惊骇地瞪着他:“爸!你是不是病了呀?”
“啊啊……没事。”自觉失态了的李大强,极力掩饰着,一只手胡乱在已经放在火上的饭锅里抓了一下,顿时被烫得缩了回来,放在嘴上使劲儿吹着。
“爸你刚才跟谁讲话?我妈回来了么?”晨晨在大厅里扫了一眼,又转到卧室里去了,他这才赶快平静了一下心绪,撸了一下头发,整理着被他慌乱中弄得颠三倒四的灶台。
没想到晨晨很快又跑过来了:“家里没人呀?刚才谁来过了?”
李大强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是怔怔地望着晨晨发呆,“我刚才讲过话么?你大概听错了吧?”
“不可能!”晨晨还要争辨,可是她看到李大强的表情,就把下面的半截话强吞了下去,识趣地回到书房去了。
这一夜陶兰当然没有回家,当李大强慌里慌张地往她娘家打电话询问陶兰的下落时,她也没接电话,只是示意老妈对李大强说,她今天不回去了,要在家里住一夜。
“你这是怎么了?跟大强闹别扭啦?”老太太狐疑地盯着陶兰研究了半天,最后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劝道:“眼看四十岁的人了,有什么过不去的?住一宿,明天早点儿回去,啊?”
陶兰没有力气和心绪跟老太太说什么,也没法儿说。如果她忍不住突然在老太太面前大哭起来,控诉李大强的恶行,那只能让老人替他们担惊受怕,于事无补。
这事儿太麻烦了,不只是李大强背着她拈花惹草那么简单,现在那个女孩死了,很可能死在李大强的手下。而如果是这样,李大强就等于给自己也掘下了坟墓……陶兰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人命关天,李大强要是这么混蛋,竟敢拿她和晨晨的幸福开玩笑,那她也只好豁出去了。
这时候,她刚才临出门时看见的红汗衫又在眼前晃动起来。那红汗衫之所以引起她的注意,是因为衣服特别肥,又没有袖子,看上去很像是把一块大红的棉布披在了身上。如果是一个爱美的女人把一块随便什么布披在身上,还能让人多少看出些韵味儿来,可是换了一个男人(只能说他还是个男孩,可不知为什么,那孩子的眼睛里有着那么多与他的年龄不相符的沧桑)就怎么看都别扭了。
陶兰老觉着那件衣服她好像在哪儿见过。对了,好像是在护城河边。那天有一对小情侣经过她的面前,两个人穿的就都是这种汗衫。陶兰突然觉得浑身燥热,有一种朦胧的不安刺激着她,就像一根头发茬儿躲在了毛衣领子里,是一种没抓没挠、却时时钻心的刺激。
小林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面前摊着写了一半的作业。
其实这个下午他一直在上网,因为怕晚上他妈回来的时候电脑太热,露了馅儿,所以现在他强迫自己关机,拿出了作业本儿。
“高三”对于他来说,是个没什么特别意义的名词儿。虽然他妈妈把全部的梦想都寄托在他今年的复读上了,可他知道自己根本与大学无缘。
不为别的,因为他已经两年没有心思学习了。
两年前的夏天,他认识了夏童。
只不过他不忍心让老妈太绝望,所以一直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地看书、写作业,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她高兴,让她放心。如果考不上大学,自己就去摆小摊儿,一样过日子。全北京有多少人在摆小摊儿啊,这个城市需要小摊儿,任何一个城市都需要小摊儿。
可惜,小林觉得自己越来越缺少知音了。自从夏童死后,再没有人听他发牢骚,讲他的“小摊儿哲学”了。夏童活着的时候,一听到他这一番胡说八道,就会“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像一只刚生了蛋的小母鸡儿一样,白白的小脸也显得红通通的,好看极了。
本来他就是一个不合群儿的人,自从小时候没了爸爸,从上幼儿园起就受别的孩子欺负。可是他一般情况下不哭,他想像着自己就是他爸爸:那些小同学打他的时候,他只当作是在他的身上搔痒,一个大人是不会怕一个小孩儿的,小孩儿打大人,怎么会疼呢?
慢慢的,他的性格就悄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喜怒不形于色。即使他心里把一个人恨得入骨,对方也是看不出来的;同样,即使他把谁爱得要死,对方也很难察觉。
夏童就是一个他又爱又恨的人,可惜她还没看出来就死了。
小林想着刚才在网上看到的,说是女人都喜欢男人强暴自己。他开始后悔夏童活着的时候,自己没有及时了解这一点,如果知道这个,他一定要强暴她至少一次!她那么性感,可又那么可望而不可及。每回都是她需要了,就粗暴地将他拉过去,每回都是稀里糊涂的就完事了。
真他妈的!
夏童如果还活着……这些天他一直在想,如果夏童还活着,他们会怎么样?两个人一起上网,看到关于强暴的话题时,他会不会当即把她按倒在地?他感到自己的下体开始不大舒服了,就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他不仅在那地方排泄了这些天的积於,而且还呕吐了一通:那地方太腥了……他想起了夏童第一回 把他变成了大男人,也是在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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