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需要一个阴险的电话,每天跟在我后头多嘴多舌,有胆量,你就出来跟我当面对话!”
“快了,早晚会见面的。不过,那时候李大强已经偿命去了。”
“你混蛋!”
“我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混蛋,只有一个傻瓜……嘿嘿……”
电话“咔哒”一下之后,陶兰的腿一软,就瘫在了沙发上。
先是一张夏童签名的照片,后来是一只胸罩,现在又是一条内裤。每回她都是按照电话的提示行动,然后便手到擒来。
怎么那么巧?陶兰的脑子里划了个大大的问号。
这一天李大强回来得很晚。他走进来的时候,看上去就像苍老了十岁。陶兰心里虽然横亘着一条女式内裤,可还是忍不住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下午上解剖课,累了。”
她马上联想到他那东一把西一把的解剖刀,还有那条内裤。看样子今晚是没法再谈了,如果再逼他,说不定真的狗急跳墙,对她下手呢……她对那个匿名电话虽然有点儿动摇,可对那神秘家伙的所谓忠告,也不能一点儿不信。
李大强晃晃悠悠,弱不禁风地进了卫生间,稀里哗啦地洗了好久,才慢吞吞地出来。看了一眼桌子上给他留着的晚饭,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走过去,坐下来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就进了书房。
陶兰猜想,他白天在学院里一定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可是回到家里还如此情绪化的李大强,让她感到陌生,心里禁不住有种不祥的预感。
晨晨这会儿已经悄悄躲进自己的房间去写作业了。不知为什么,这孩子这两天都在尽量避开她爸的书房,避免跟李大强单独相处。难道她也觉得自己的爸爸可疑?陶兰想到这儿,不寒而栗。她推开门,看见晨晨正坐在床头发呆,床上胡乱摊着两本书。看那样子,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学习。
“晨晨,今晚妈妈睡你这屋……”
“……为什么?”晨晨责怪地看着陶兰,“你应该跟他多说说话,他现在肯定很烦。”
“你怎么知道?”
“别问了。我不让你睡在我床上!”晨晨最后索性耍赖一样地说了一句,就把头扭过去,不再理睬她了。
陶兰想,也许晨晨说得对,现在越是冷落李大强,事情可能就越糟糕。
她走到厅里,四顾茫然,心里感到空荡荡的,没个着落。她的手东摸摸,西翻翻,竟下意识地把厨房里的菜刀,茶几上的水果刀,还有白天她找出来的三把手术解剖刀,统统放进了一只塑料袋子里,又用一条毛巾包得严严实实,然后悄悄塞进了沙发下面的缝隙里。
想了想,还是感到不放心,又重新掏出来,小心翼翼地藏在晨晨的床底下,又嘱咐说:“晚上睡觉把门锁上,啊!”
“为什么?”晨晨翻着眼皮不满地看着她。
“叫你锁上就锁上。”
陶兰把一切都安顿好了,才进了卫生间。她坐在马桶上,眼睛望定了天花板,心里暗暗祈祷:今晚可千万别出事啊。原谅我吧,我这么做,是因为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如果李大强真的有什么企图,我有责任及时制止他,这才是帮他呀……
又一个夜晚来临了。
现在陶兰特别害怕天黑,天一黑,她就有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真不知道明天早晨醒来会是什么样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醒来。
这会儿,李大强就坐在书房里,一声不响。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陶兰不敢走过去探个究竟,她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卧室,一把拉过被子蒙上了头。
李大强坐在书房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做。
他今天在学院里神使鬼差地把一具教学用的尸体给肢解了。事情发生后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可是,整个一天他都像受到了致命打击似的,打不起精神来。
他担心自己走火入魔,还会下意识地再干出一些难以想像的事情来,那时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昨天晚上跟陶兰在床上做爱的时候,他就差一点儿下意识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他觉得潜藏在自己身体里面的邪恶,正在千方百计寻找机会出来作怪,其结果,很可能是做出一些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情来!
李大强现在对自己感到恐惧。他真是弄不明白:精神重压之下的男人,居然也会软弱变形到这个地步?
说实话,今天下班后,他坐在办公室里反反复复地想着的,就是这个问题。
他甚至不敢回家,害怕自己一时糊涂,弄出个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件。
虽然陶兰正在慢慢消化着他跟夏童的关系这件事,可是他明白,这种事情对一个全心全意的妻子来说,就是一生一世的伤痕,永远不会真正平覆。而现在自己竟不能再给她一点儿关心和爱护,反而威胁着她的生命安全……
李大强头一回感到无能为力。他觉得自己似乎被夏童的“阴魂”挟持住了,她正在用照片、胸罩这些散发着强烈的阴谋味道的东西,一点点蚕食着他的正常生活。这个厉害的女妖,她是想让他在她死后慢慢委身于她的阴影,一一实现她活着的时候没有达到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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