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急转直下,简单来说就是经纪人老谋深算,先把不懂行情的高洋灌醉,然后套出了预算,接着狮子大开口要了价格,高洋醉着酒搂着小姐五迷三道地答应了,但第二天回过味儿来又打电话拒绝。没想到矮胖子经纪人霎时变脸,说阿鱼日程都腾出来了必须盖章签合同。高洋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年头请明星也能强买强卖?但他马上笑不出来了,经纪人亮出撒手锏,说要是不签合同,就把头天晚上他搂着小姐唱歌的照片发给学校。
高洋吓尿了,但仍是不受胁迫。首先学校根本不可能接受经纪人提出的天价,除非自己私自挪用公章,那可就触了天条了。比起偷公章的罪责,明显是搂小姐更轻一些,名声臭了总比蹲大狱强。高洋痛定思痛,决定绝不能再蹚这摊浑水,于是把经纪人电话拉黑,从此装聋作哑不再联系。他还妄想着是经纪人虚张声势,没想到人家真不是吃素的,邮件给校长一发,直接给高洋点了炮了。
后面的事情刘洵和小圣可以自行脑补。学校虽然保留了高洋学籍,事情内部消化,但依照校规拒发毕业证,他的一切官衔名号也没能陪他走到档案里。高洋辛辛苦苦二十年,一夜就回到了解放前。走出校门时,他和刚入学时一样,手里除了铺盖卷,别无长物。
也就在那一天,同样轻装简行的王歌坐上了开赴西北的列车。相比起学业的圆满和城市的怀抱,这趟浓烟滚滚的旅途才能带他接近梦想。所以说梦想其实就是吃饱了撑的打出的嗝,能打出来就当时爽爽,打不出来就噎在嗓子眼儿里干难受。高洋就这么噎了三年,漂在古城,一边函授补毕业证一边打打零工,但凡有一线生机就去面试,这回也是少有地发挥出色,至少在复试之前没被看到他档案的面试官直接请出去。而王歌那边当年痛痛快快打出的饱嗝也随风飘散了,受到父母的召唤准备将生活走上正轨了。他是土生土长的古城人,在西北面朝黄土背朝天恐怕也吃了不少苦,正想找一个荣归故里的台阶下呢。
孙小圣想到了某些问题,虎躯一震。王歌爽过了,又回来了,衣食无忧条件优越,还受到何伟全的青睐,这些都是警报。高洋一直憋屈,背井离乡,经济拮据学历低浅,而且并未被面试官关注,这些更是警报。勾月说得不无道理,师出同门的起点,过于明显的落差,足够在高洋心中点燃仇恨的炮捻子了。小圣想,就拿自己和李出阳来说,虽然自己现在还压他一头,但就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的角度来讲,他还是个老大的威胁呢。高洋如今跌到谷底,怎么还能容忍王歌抢了自己的饭碗一路高涨?
所以他当时不敢直接加入到王歌和何伟全的对话中。他只有在何伟全单独一人时过去搭讪,这种机会千载难逢,就看选手们各显神通了。
刘洵和小圣想到一块儿去了。但他和小圣路数不一样,他打心底里看不上高洋这种落魄书生,觉得太酸腐太功利,话里水分太大。他直截了当地问:“你的条件明显不如王歌,想必面试结束后心里应该也挺忐忑吧。我很奇怪你为什么碰见老同学不打招呼,反而去和老同学的聊天对象搭话,而且这个人还是你们今天的面试官。能给个合理的解释吗?”
高洋看了眼刘洵,又迅速将目光撤回。他有些怕刘洵,但都说恐惧是危险面前的智慧,他说话竟然有些深度了:“您刚才说的这个过程我承认,那您认为,我做的这些,哪里不合理了?”
刘洵说:“你对王歌的反应、对何伟全的反应,都不正常。”
高洋无奈地倒了口气,“对,我是在之前没和王歌打招呼,那是因为第一面试之前我的确没有看到他,面试后也没追上他。二也是因为我今天是来面试的,而不是参加什么同学聚会的,所以找不找王歌都不重要。我要的是我的工作,谁不想抓住一切机会让面试官记住自己?”
刘洵嘴角一挑,皮笑肉不笑,“那也要看你几斤几两,对不对?假使你的表现不尽如人意,那不就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吗?恐怕那个时候,你看王歌就更碍眼了吧。”
小圣想这刘洵说话没轻没重,非把高洋聊毛了不可。想罢偷偷往后撤,怕俩人打起来溅自己一身器官。没想到高洋并不介意,沉思几秒,反而更加镇定,“您说得对,这种事情不仅要看眼缘,更要看能力。我正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我做到了。”
“什么意思?”刘洵和小圣一同问。他们甚至觉得他所谓做到,就是除掉了竞争对手,自己一家独大了。那这回的破案速度绝对是创纪录了。
没想到高洋踌躇了会儿,说出了一句让小圣和刘洵彻底蒙圈的话:“最后何伟全已经当着王歌面跟我说了,他将录用我,不考虑王歌。”
这话一说完,小圣和刘洵至少消化了好几秒才逐渐有了反应。
“这怎么可能?你就和何伟全单独聊了几分钟,他就改变主意了?”
高洋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不急不缓,“是的。其实很简单,虽然我没有毕业证,但名校的学籍是有的,想查就能查到。我向何总监说了当年没拿到毕业证的原因,他了解了原委后对我的自身条件有了新的认识。再加上我要求的薪水不高,试用期内只拿伙食和住房补助就行,试用期结束后也完全服从酒店的人事调配和工作安排,他当然会重新考虑我。哪个面试官不是从企业和领导的角度出发录用新人?在现实面前,他一定会多角度考虑问题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隔壁问他,是不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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