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就听门外啪嗒一声。孙小圣跳过去推门看去,发现就是刚才敲不开的门里猫腰走出个年轻人,蹑手蹑脚地似要跑路。孙小圣也顾不上请示了,大喊:“站住!”
那人大吃一惊,抬腿便跑,小圣赶忙追过去。那人明显是受了惊吓,动作蹩脚但速度飞快,好像孙小圣是洪水猛兽。楼道里东西真多,小货车、煤炭垛、白菜堆,那人熟悉地形上蹿下跳,孙小圣却跌跌撞撞步步惊心。正在混乱之际,忽听前面“轰隆”一声,紧接着传来一股尖厉女声:“哎呀!俺的臭豆腐,俺的油锅!”
孙小圣喘着粗气定睛一看,那人已经四仰八叉地倒在一口锅边,旁边还站着个围着脏围裙、捂着嘴的惊恐妇女。
地上一大片油渍还在软软蔓延。看来这家伙在这种险要环境下也无法通关。除了油,周围还散落着一地黑漆漆、黏糊糊的小方块,像烧糊了的麻将牌,估计就是那妇女的臭豆腐了。孙小圣一想,完了,脑袋扎进油锅里还不成了汆丸子?不死也残废!
灯光昏暗,小圣摸黑过去,训斥那妇女:“你有没有公德?!大晚上的把油锅放在走廊里,人烫坏了我跟你没完!”说着就要拨120。
妇女说:“凉油锅。”
孙小圣恨死这种说话大喘气的了。
泡在油里的人显然已经缓过劲来,油乎乎地挣扎着往外爬,好像着急上岸的大龟。孙小圣赶紧上去压住。那妇女又是杀猪一样地惊叫。
底下的人劲头挺大,小圣被顶得摇头晃脑,加上之前被李出阳扭坏了胳膊,眼看支持不住了,赶紧招呼那妇女:“你倒是帮帮我呀!”
妇女要跑,小圣大吼:“我是警察!”说着想掏证件,却腾不出手。
一道黑影划过,伴随着咣当一声,底下的人又没了动静。小圣抬头一看,那妇女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大铁勺。她直接把那人打晕了。
小圣急了:“我让你帮我,谁让你下这么重的手呀!”
妇女也急了:“你这警察咋这难伺候!先赔俺臭豆腐再说!”
臭豆腐臭豆腐,小圣终于闻到了该闻的味道。平时吃臭豆腐多么香脆可口,但现在扎进臭豆腐堆里和掉进茅坑没什么区别,熏得他鼻子都快掉了。臭豆腐的发明者绝对是黑暗料理之父。小圣打那以后再也没吃过一口臭豆腐。
这个被打晕的人叫秦昭,就住在郜大海家另一侧隔壁,是古城一家三无手机店的职员。李美侠遮遮掩掩地说出了经过。原来这个秦昭住在他家隔壁有一阵儿了,心怀鬼胎猥琐不已,晚上喜欢偷听夫妻俩亲热,被郜大海抓到过一次,揍了个头破血流。郜大海还要求秦昭过了年必须搬走,否则要他好看。
把秦昭搬回屋时,孙小圣和老薛还发现他桌子上摆着自制的窃听器,其实就是俩杯子之间拴根绳子,像那种小孩儿玩的土电话。瞅这架势,他也是刚才用这玩意儿偷听了薛队和李美侠的谈话,才狗急跳墙逃走的。小圣反复查看着这土电话,这玩意儿能这么管用?他在墙上试用半天,屡试不爽,直到被薛队瞪住。
有一点薛队不太明白,按说秦昭被郜大海打,当时动静应该也不小,何况在这幢是是非非的破楼里。为什么王三柱和蔡锦春夫妇没有提起过?
李美侠说:“他们夫妻俩一向谨小慎微的,不爱得罪人,也能理解。可能是怕说多了话,遭报复。”
薛队正想去当面质问王三柱,李出阳这时粉墨登场了,他带来了这里的房东。房东名叫韩勇,整座自建楼的主人。古城没有发展以前,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小村。村民们男耕女织,守着一亩三分田过着格式化的生活。后来人越来越多,盖房租房也成了家常便饭,一间间小平房扒去,一幢幢小楼拔起而起,既能赚瓦片钱,又能在拆迁时占些便宜,村民们干得乐此不疲。韩勇也是这样,当了房东后成天无所事事,月底收收租金四处检修检修,虽说小楼很多地方都不合乎规定,什么线路散乱老化、消防设施不全等等,但也浑水摸鱼地过来了。没想到今天崴了,以这种方式把警察招来了。
他倒是很会来事,先跟薛队点头哈腰:“给您添麻烦了,添麻烦了!”
“你这里有监控吗?”老薛记得刚才看到过摄像头。
“有监控,而且正对着李美侠家的走廊就有一个,一直在开启录像的状态下。我已经让他在拷近三天的录像。电脑比较慢,可能需要一两个小时。”李出阳介绍。
薛队满意地点头,心想,李出阳虽然好多事擅自做主,但都是主动出击的好意识,总比孙小圣总是节外生枝的强。
薛队拿出本子记录,问韩勇:“郜大海这个人,在你这里邻里关系怎么样?”
韩勇一脸神秘地把薛队等人招呼进屋,关好门,小声说:“跟别人我不知道,在我们这里,我就见过他跟隔壁的秦昭干过一仗。当时给秦昭打得满脸血,还报过警呢,不过那次来的派出所民警给调解了。哎,郜大海别看平时不声不语的,一急了还真是下狠手。他前一阵还跟我说希望我过了年把秦昭轰走。这我哪儿好做呀!”韩勇一脸认真,像向小报纸抖料的娱记。
这时老薛接到一个电话,是派出所民警的,告诉他法医到医院把郜大海遗体拉走了。体表看了看,有中毒迹象,应该不是自然死亡,但具体是什么结论,还要等化验后再出正式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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