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孙小圣扭头看李美侠:“我问你一个问题,在郜大海死的前两天,你家有没有人发烧?”
李美侠想了想:“大前天孩子发烧了。”
孙小圣前腿一跨,抬手一指,活像红色歌舞里的舞步:“这就对了。他发烧,你给他测体温了,对吧?”
“……没错。”李美侠摸不着头脑。
“温度计呢?”
“当时温度计没给孩子夹好,掉到地上摔碎了,我扫了半天呢。”
孙小圣拿出自己像保护文物一样藏起的塑料袋:“你好好看看,这是我在床下找到的碎玻璃屑,应该就是没清理干净的碎温度计吧。”
李美侠接过来对着阳光仔细查看,里面玻璃碎碴儿闪闪发亮,在阳光下尽情地散发着漫反射。一小段碴儿上还依稀印着摄氏刻度。她确认了半天,然后使劲点头。
孙小圣说:“我觉得咱们之所以现在没有头绪,就是进入了一个思维定式。郜大海死于非命是肯定的,但是法医毕竟现在还没给出确切的结论。虽然是中毒,但也分中什么毒。我现在怀疑,郜大海根本不是死于什么雷公藤中毒,而是急性汞中毒!”
“就因为这根摔碎了的温度计?”
“没错,”小圣侃侃而谈,“温度计里都有汞柱,一旦摔碎,水银柱子会流到地上。即使清理,也做不到完全、彻底,尤其是当水银柱子流到床下这些隐僻的角落,根本难以让人发现。紧接着水银就会蒸发,现在已经入冬,屋里有了暖气,水银蒸发得会更快,空气中汞的浓度会急剧升高。所以前天独自在家的郜大海会出现恶心、腹痛、呕吐等症状,这些就是汞中毒的前期症状!”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场意外?”樊小超难以置信。
“没错,是意外。不信可以让法医给郜大海的遗体做一下尿汞检测!”
薛队在屋里走圈琢磨着小圣的话。水银蒸发使人中毒他是听说过,但多数是让人头疼脑热嘴起泡,要是真是致人死亡,大象用的体温计也不见得够这剂量。他最后摇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即使有你说的情况,但是一根温度计里的水银能有多少呀,何况一些还被清理掉了,哪儿那么容易就致人死亡呀?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确实是胡扯。”李出阳这时推门进来了。
“你想干吗?”孙小圣看见李出阳,如同看见一个巨大的炸药包,宁可粉身碎骨也要把它丢出去。
李出阳说:“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想问你一下,监控录像你是怎么看的?”
“用眼睛看的呀。何况不是我一个人看的。”小圣想,冷静冷静,苏玉甫也看过,即使是出了纰漏也有个垫背的。
“出阳,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薛队问。
李出阳没什么表情:“昨天晚上我一宿没睡,特地把监控录像看了一下。三天的录像里,我发现第二天的就出现了问题。尽管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但我发现了一个特别诡异的地方,我给你们看看。”出阳拿出事先放在墙脚的电脑包,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击那段监控录像给大家看。
录像上正是门口那段走廊。当时正值上午八点,走廊里空无一人。从这段开始,李出阳放录像放了一分钟。画面里还是一个人都未出现。
大家眼睛都不敢眨,看了满满一分钟,直到李出阳定住视频。大家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什么意思?”
“没看出来?要不要我再放一遍?”
再放一遍,还是那个静止的走廊,空无一人,没有活物,连阵风都没有。
“你到底看出什么来了?说吧!别装神弄鬼了好吗!”孙小圣沉不住气了,这样磨磨蹭蹭地出招,简直就是不尊重对手。孙小圣升起一脸受辱的愤懑,但愤懑之下还是冥顽不灵的困惑。
李出阳看看他,又看看同样满腹狐疑的大家,把视频倒回那一分钟,重新开始放,然后在一个时间节点指给大家看:“你们看这里,看这个灶台底下。”
那便是郜大海家的灶台。大家睁大眼睛再一次看去,只看到一个灶台,再无他物。还是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李出阳重新放了一下这几秒,忽然樊小超叫了起来:“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底下,动了,动了……”那表情,真跟见了鬼一般。
“什么动了?”孙小圣眉毛拧成毛线团,还是一团被搞乱了的毛线团。
录像又倒了一遍,樊小超指着显示屏:“看这里,动了!灶台下面,影子动了!”
大家再次仔细看去,果然发现灶台下面的影子忽然短了一截。那一帧非常短暂,一晃而过,但是影子的确倏地一下,少了一小段。
“这是怎么回事?录像卡了?”孙小圣想,设备问题,无可厚非。
李出阳说:“当然不可能是录像卡了,如果是卡了,录像上面的时间条不可能照常计时。这条走廊是东西向,太阳从东边升起,灶台在露台的西侧。那么当太阳升起时,灶台的影子必然拖向西方,也就是露台的反方向。太阳升起得越高,灶台的影子应该也就越短。监控录像是在固定位置的,时间也和现实时间一样流动,不快不慢,但是这一帧里,灶台的影子瞬间缩短了一小截,说明这段录像少了一段。”
52书库推荐浏览: 马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