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让他们去枪库领了把枪,签了保证书,出阳持枪,出现特殊情况才准使用。俩人准备妥当,第二天就坐上了开往碧岭的高铁。孙小圣之前向李出阳以及薛队保证过,一定无条件服从李出阳的任何安排,自知受制于人,也就低调许多。而且他知道李出阳脑子灵,自己也就不敢露出任何想法,以免李出阳挖坑害他。没话可说也就没架可吵,从上车到启程俩人也算相安无事。李出阳完全把小圣当空气,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不理他。出阳想,当空气都抬举他,就算是一团散发着油腻味儿的尾气吧。
俩人坐在列车上各行其是。李出阳抱着包虾条,时而听歌时而玩手机。孙小圣不敢玩手机,一玩儿就晕车,何况他昨晚忘记充电了,现在手机已经是苟延残喘状态。列车刚开没多久,他脖子又开始疼了,计划着把昨天买的膏药贴上。他把膏药撕下来,才发现自己手太脏,上面还有不知从哪儿蹭的黑胶。于是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李出阳这边见孙小圣走了,从包里拿出昨天收到的信拆开看。信是他高中的女朋友勾月寄来的。高中毕业后勾月就随父母去了北京,再也没能和出阳见上一面。出阳那时候和她好得如胶似漆,被迫分手时也受了点儿刺激,以至于后来勾月三番五次与出阳联系,出阳都毫无反应。出阳是个决绝的人,他的电话换了,QQ停了,勾月找不着他,不知从哪儿得到他分到了刑侦支队的消息,开始给他写信。第一封他收到了,没回,看了一晚上,失眠了一整宿。这是第二封。
他把信拆开来看,勾月抒发了一些对现在生活的感触和对过往的怀念。没什么实质内容,和上一封大同小异。但出阳还是看得入了神,再一摸信封,又从里面摸出一张勾月的大头贴。勾月头发长了,人也长开了,眼睛炯炯有神,脸蛋圆润细腻,扮着鬼脸,出阳不经意地笑了笑。笑完他才想,感情还是挺可怕的,都成过去式了,还能让他这么反常。越可怕就越要面对,他把大头贴撕开,想着贴到自己的钱包里。
正在他起身从行李架上掏钱包之际,列车忽悠一下把他晃了一个趔趄。他捧着照片的手一扶桌子,正按到小圣放在桌上的撕开的膏药上。膏药正面是黏的,大头贴背面是黏的,被这么一按,完全粘住撕不下来了。出阳把膏药拿在手里抠了半天,指甲都劈了,大头贴和膏药还是严丝合缝。勾月在小圣的膏药上调皮地扮着鬼脸,还伴着一股子蹿鼻子的云南白药味儿,可把李出阳急坏了。这时。孙小圣回来了。
小圣看见出阳攥着自己的膏药,说:“正好你拿着,帮我贴脖子上吧。”
出阳想,孙小圣臭八婆,绝不能让他看见勾月真容。便说:“膏药刚才掉地上了,你换一张吧,这张有些脏了。”
小圣说:“别呀!我就带了这一张,现在脖子疼得不行,没事,脏就脏吧,又不是卫生巾,哪儿有那么多讲究。”
出阳还是愣着,小圣伸手就要抢:“你给我,我自己贴。”
“你还是换一张吧,真脏了。”出阳一时也找不到别的借口了。
“脏成什么样了?我看看?真是的!”
“……那我给你贴吧!”
出阳彻底没辙了,心中有气,捧着膏药一巴掌就拍到了孙小圣的脖子上。孙小圣大声尖叫,引来周围乘客的一阵白眼。那块暗藏着勾月照片的膏药就贴到孙小圣的脖子上了。
“嗬!火辣辣的,还挺舒服!”孙小圣乱扭着脖子,一脸销魂。
李出阳向他脖子瞅去,那膏药像一块烤糊了的贴饼子,满是怨念地粘着孙小圣的脖子。他想到勾月那张天真烂漫的脸和孙小圣车轴一样的脖子如此亲密接触,胃里一阵翻腾。同时又怕这膏药无意间脱落,所以出阳一路上没事就盯着小圣脖子看。但那膏药好像质量还算过硬,一直牢牢地趴在小圣皮肤上纹丝不动。出阳边监督着边琢磨,只能趁晚上孙小圣睡觉时,找机会把照片拿回来。
倒是小圣发觉古怪了:“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谁看你了,我看窗外风景呢。”李出阳指着窗户。没想到窗外掠过一块巨型广告牌,上面印着个丰乳肥臀的大姑娘。孙小圣狂笑:“出息!”
李出阳认栽,没说话。大姑娘广告牌过去了,外面过来一大片烟筒,全冒着浓烟。小圣假意看手机,猛一扭头,发现出阳还是盯着他看。李出阳赶紧又别过头看窗外。
“有病。”孙小圣对着毛毛虫一样的浓烟唠叨一句。
俩人古怪了一路,下车后拖着行李找宾馆。孙小圣知道经费有限,找了家普通宾馆,李出阳说太破,拉着他找了家三星级。小圣大喜,怕夜长梦多,冲进去掏出身份证就要开房。前台小姐问几间,什么房间。小圣脱口而出:“两个单人标准间。”
李出阳赶紧纠正:“不要两间,开一间就行。”
小圣纳闷:“为什么只要一间?”
出阳说:“经费紧张,能省点儿就省点儿。”
小圣说:“经费紧,你拉着我住星级?”
出阳边掏身份证边说:“这里开一间,和普通宾馆开两间一个价!”“为什么非要住一间?”孙小圣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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